陈蒋加快脚步，追上被Jason拒之门外的大花。

大花刚要开口，就被他捂着嘴拖进旁边的空房间质问，“你刚才在门外偷听。”

“呜——”大花瞪大眼睛试图解释，发不出声音，只能摇头。

“我松开手，你不许喊。”陈蒋低声威胁，“刚才的事情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完了。”

陈蒋缓慢的松开手，大花咳嗽两声，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五秒钟后才开口道：“我没偷听，是吕骁说Jason在办公室等我，我才过来的，我保证，刚到门口就被赶走了，什么也没听到。”

“我不信，事关我们俱乐部的商业机密，你必须向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弄死你。”

大花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陈蒋跳坐在桌子上，沉寂片刻，问：“你是左打？”

大花没说话，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他。

陈蒋干笑一声，说：“有些东西隔着屏幕看总觉得高深莫测，靠近了才发现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大花问。

“左打稀少，充满神秘感。所以很多人，甚至教练都喜欢备一个在队伍里，以防不时之需。”陈蒋停顿，抬头看了眼大花，不紧不慢的继续说，“其实左右打的差别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花不以为然，哼声道，“装神弄鬼。”

陈蒋把玩着自己的棒球手套，歪头问，“见过左右手都会投球的吗？”

大花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眼前的人。

“人人都知道左打的优势在于视角，能更好的克制投手，却没人真正体验过。”陈蒋活动了一下肩膀，接着说，“我曾经对一位打击者左右手对称投球，发现所谓的视角不过是个伪命题，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大花的脸色瞬息万变，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人吃进肚子里。

陈蒋再下猛药，“下一场比赛，当我左右开弓的时候，你势必要被换上场，到时候人人都能看明白这个道理，被人供奉的娇花瞬间就会跌下神坛。”

陈蒋站起身往门外走，嘴里轻飘飘的念叨着，“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倒戈蓝队，总比被击穿后，灰溜溜的赶出来强。”

***

大花魂不守舍的回到训练场。

一个队友看出大花的异常，走过来安慰，“去哪了？脸色这么难看。”

大花目光呆滞，敷衍道，“上厕所。”

队友指着场边的卫生间，“厕所在那边。”

“刚去时排队。”大花明显心不在焉，“我回宿舍解决了一下。”

“我去时没人啊。”队友小声嘟囔，目送大花走远。

***

场边红队的人正在训练。

“明明听到吕骁说Jason叫他去办公室？”队友疑惑不解。

“而且听说陈蒋的老爸来看望儿子了。”另一个人羡慕不已的望向办公楼，“我也想去见见，他老爸陈世远就是传说中的蝴蝶球克星。”

“你说大花会不会偷偷去见了？”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别乱说。”林竞文拍说话人的肩膀。

“我没乱说。”说话的人不服气，“大花离开后我明明在卫生间那边碰到Jason了，Jason本人都不在办公室，怎么会叫大花去办公室呢？”

林竞文紧皱眉头，若有所思，“或许是吕骁在撒谎。”

***

下午的训练课结束了，一群人打闹着涌向食堂，蓝队的人勾肩拍屁股走进来时，刚好碰上不用训练，错峰吃饭的陈蒋。

几个人很自然的把背包放在陈蒋身边，互相争抢着，去窗口排队抢鸡腿。

赫飞坐在陈蒋对面，甩着额头的汗，轻声问，“怎么样？”

不知道是在问伤口，还是在问父子见面，亦或是其他什么，这句话涵盖的内容太多，陈蒋顿住没说话。

脑袋里还想着小凯的事情，表白反被投诉，集训营的名额没了，留任也被搁置，陈蒋不敢怨恨老爸，也赖不上Jason，只能把怨气转移到赫飞身上。

“我吃完了。”他瞪了一眼对面的人，端着盘子快步离开，只留下身后肉眼可见的懵逼现场。

陈蒋不想回寝室，他需要冷静想想怎么帮助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些黑夜中挣扎想家的夜晚只有小凯陪着自己，他们早已像家人般不可或缺。

小凯说过不喜欢打球，只是恰巧有些运动天赋，来俱乐部总比去福利院好。

如果命运像根草，陈蒋至少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而小凯只能任由风吹，历尽千帆找到了扎根处，却被三言两语松了土。

人的命运真是奇妙。

潮湿中夹杂着聒噪的蛙鸣。牛棚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一阵阵破风声，笼里的球越积越多，陈蒋在黑暗中拼命的消耗着体力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