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维护了大花，同时也提醒大家真正的敌人来源于外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围观的陈蒋。

“也对。”陈蒋弯眸一笑。“供起来总比推给对手好。”

***

下午三点Jason的办公室外。老爸正在里面，楼道里能听到两人的寒暄声，陈蒋在门外踌躇片刻敲了两下。

毕竟是老队友的儿子受伤，Jason必须先检讨一下，“陈蒋在集训营的表现不错，这次确实是我们管理的疏忽，没有及时清扫球场，害得球员受伤，我们已经连夜整改了，后面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没事，一群半大小子在一起，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老爸故作轻松的回答，严厉的目光又看向儿子。

经年累月的相处下来，一个眼神，陈蒋立刻明白老爸的意思，脱帽给Jason鞠躬。

“你们父子俩好好聊，我去训练场转转。”Jason很识趣的退出房间，剩下父子俩四目相对。

老爸是运动员出身，没有生意人的圆滑世故，和俱乐部的学员间多了几分传承的意味，父子俩的相处模式更是简单，不管是谆谆教诲还是大发雷霆，始终都是老子说，儿子听。

老爸靠在椅背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消火，“伤的重吗？”

陈蒋摇头。站立的角度居高看过去，老爸的头顶已经花白一片。

确认伤势无碍，老子开始强势的教育儿子，“这次的伤就是个教训，你的性格我最了解，爱出风头，又爱惹事，集训营可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你知道这次的名额多难得吗？我把老脸豁出去，才为俱乐部争取了这么一个名额。你必须给我守住了。”

陈蒋低头摆弄手套上的皮绳，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老爸抬手示意陈蒋坐下，“因为你不是俱乐部送过来的第一人选。”

陈蒋渴求的看了一眼老爸，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但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这次的竞争非常激烈，30个名额被大俱乐部瓜分完，留给我们这种小俱乐部的名额只有四个，点名要一名二垒手，为了先把名额握在手里，俱乐部综合考虑才决定先派小凯来。”

“什么意思？”

陈蒋忽然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先派小凯来”？

“原本是想小凯以二垒手的身份先进营，占住名额，后面通过俱乐部的运作，再把你换进来，谁也没想到他刚来三天就受伤了。”老爸把没冲开的茶叶啐在地上，“也为俱乐部省去了不少麻烦。”

麻烦？

左右一个球员的命运竟然被称为麻烦。

陈蒋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那个鼓励他做棒球明星，称赞他是天才投手，告诉他棒球的职业生涯很长，永远不要放弃的人，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虚伪的商人。

而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根本没资格去埋怨老爸。

陈蒋莫名有些烦躁：“你知道这个机会对小凯来说多难得吗？”

“陈蒋，你知道你的处境更艰难吗？”老爸脸色阴沉，“U18的赛季结束后，所有人都要离开，除了去职业队，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次精英赛是在职业球探面前展示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让给别人吗？”

“我……”陈蒋无言以对。

“你作为棒球员的天赋要远高于小凯。”老爸说，“你和俱乐部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们是被迫选择打棒球，而你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打棒球。”

是啊，13岁就退学来俱乐部打球，五年来每个春节都是和队友一起过，那些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日子，早模糊的没有痕迹，其实他的人生早已没有别的选择。

陈蒋沉默片刻，问：“那小凯怎么办？”

“他本来也不想做什么职业运动员，已经向俱乐部递交申请，要留下来做少棒教练，其实我们很希望自己的球员留下来任教，不过刚刚Jason说的事情，让我有些顾虑。”

陈蒋蓦的心头一紧，手指猛的用力，差点扯断皮绳。

“Jason就是老狐狸，他为了推卸责任，才会故意编造理由。“陈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的话不能相信……”

“陈蒋。”老爸语气加重，“不许给教练起外号。”

陈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当即收声。

门外响起Jason低沉的说话声。他冲老爸比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抵着门认真的听起来。

办公楼的隔音有点差，脚步声越来越近，Jason 冲着办公室方向高声喊：“你不在球场训练，到这来干什么？”

一个胆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是你叫我来办公室找你吗？”

Jason拧动门把手，驱赶道：“别偷懒，快回去训练。”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陈蒋慌忙直起腰，冲着屋里的人喊了句，“教练，我先回去训练了。”

一溜烟跑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