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換上醫生袍，有護士認出我來：「蔡醫生，你快點，急診室有人需要縫合，右上肢被截斷，軍醫已經以生理食鹽水溼紗包裹，放在夾鏈袋，保存床位正下方的冰水箱裡，斷端部位暫時以止血帶壓迫止血，你先去換手術服。」

然後她跟著擔架急診室跑，我瞥到過去三個擔架上的都是白瑜的人，是我們警備隊的士兵，頓時慌了，之前搶奪戰爭裡，警備隊無人傷亡的，怎麼辦？白瑜他會不會有事？我站在醫院急診室前，徬徨到顫抖，我不能哭，但眼淚潸潸，面頰是濕的，我不想在這裡，我想去前線，可是我沒穿防護衣，根本幫不上忙，前線不是我這種舊人類能去的，去只會添亂，怎麼辦？這個世界有神嗎？焦土之上還有神嗎？如果有，如果祢聽得到我說話，能不能救救他們，拿我的命換可以嗎？反正我已經沒有價值了。

一個擔架、一個擔架繼續推了進來，我望著門口直到最後一個擔架進來，後面幾個擔架不是我們警備隊的人，但我一陣噁心，呼吸急促到只能蹲下，不行，我得拿一個袋子，我可能快過度換氣了！

可能我太久沒進去，有人跑出來找我，恍惚間聽出是許若：「蔡醫生、蔡醫生、蔡智媛，你還可以嗎？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別這時候倒下。」

「袋子……袋……子……，我好像快……快過度換氣……。」我喘到講不清楚。

我眼前一暗，一雙大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從後面把我撐起來，讓我坐在他蹲下的大腿上，從手掌的縫隙我看得到一個人遞來的塑膠袋。

我拿著塑膠袋，邊吐納邊數秒，等到我緩一點、開始吸到氣後，我發現自己聞到忍冬的香味。

「可以了嗎？」果然是櫻亞的聲音。

「你先告訴我，白瑜還好嗎？」我還在哭，沒辦法控制本能的顫抖。

「白瑜他們受困，我們現在正要增加兵力過去支援。」

我拉下他蒙住我眼睛的手，轉頭看他，突然想到他討厭接觸，努力想站起來。

「沒事，我知道你不舒服，不會在這種時候還介意小事。」他的大手輕輕拍我著我的背，跟夢裡一樣很溫暖。

我：「求你，你帶我去救白瑜，我有辦法馬上中止戰爭，你帶我去。我保證不會殺死任何一個自己人，我的東西在辦公室。」

櫻亞：「許黎馳說別讓你去前線，他說他不知道你會做什麼事，你們現在是在無憂，生化武器不能隨便用，要國會通過才可以使用，我怕你得背責任。」

「我需要一套防護衣，你信我，我已經不像年輕時這麼激進了，我知道留下基因庫的重要性。」我揪著櫻亞的衣服，懇求他。

「好吧，要背責任，我陪你一起被質詢，反正我欠你一次。」他讓我穿上防護衣，帶上我自己私藏的研究，上綠洲前，彌彌攔住我：「智媛姐，你說過你是媽媽的朋友，我可以拜託你嗎？」她把手環脫下來給我。

「什麼意思？」我沒懂，直到她打開定位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