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武辛的脾性，开口将那日殿上，武姜与武宣帝说的话复述出来。

至于武玉说的，先前早已报了。

武辛笑起来，伤口虽然好多了，但还是不适应她大副的表情动作。

“殿下。”旁侧人担忧地喊她。

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无事。”

她只是发觉，这位五妹妹带来的惊喜好似越来越多了。

但惊喜也不是坏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朝中局势大转，宗室子弟成了弃子，两位公主的支持者占了九成，但因为庆功宴上武宣帝那句“武辛当居首功”，又因她是先皇后的骨血，这九成中她占了六成，是以，就算病中，来访者源源不绝，而另一边，长公主恨得牙痒痒，想寻个机会打压打压她。

机会很快来临。

这月月末，南方水患，需有人前去治水。

这本是绝佳的好机会，武辛还没有好利索，不宜走动，只有她能去，但此时，非常不凑巧，出了件丑闻。

长公主生母姓白，在长公主离京三年后病逝，追封为成妃。未逝世是她尚在嫔位，就连这嫔位也是长公主出嫁和亲时加封的，可以说不甚受宠，一年也不得召见。

但观长公主样貌，就可知这成妃年轻时的美貌。武宣帝因着她的美貌将她纳入宫，初进宫时宠幸了几次，诞下公主。但生育后腹中留纹，武宣帝不喜，久而久之就忘了此人。

后宫美女三千，遑论还有位才情、样貌俱佳的先皇后压着，成妃终日不见武宣帝，郁郁寡欢，偏偏她又不是许皇后那般，娘家只是皇商，没有娘家扶持，在宫中日子自然就难过起来。

武玉幼时就明白，这世上之人多才高捧低。她以为她和亲之后，成妃就会过的好些，但没了她的陪伴，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武玉并未及时得知母妃离世的消息，她去年归国时，宴席上，她提及成妃，武宣帝面色戚戚，这才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她当时的想法是什么呢？

好像是很平静，就像在番部时，无数人死去，鲜血染就天空，尸体遍布河畔与大地，她行走其中，无波无澜。

没有人关心她的想法，就连她自己也不关心。

她只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未见母妃身影。”

而后，喝了杯酒。

成妃已死，但成妃的娘家尚在。白家本是皇商，有两子一女，女儿便是成妃娘娘，剩余两位，一位考中举人，但没中进士，没有官做，成日借酒消愁。一位经营家业，早前借着成妃的关系揽了许多生意，如今又借着长公主的关系继续揽生意。

出事的不是经营家业的那位，而是那位举子，名唤白二。白二借酒消愁有两个途径，一是在家喝，二是和那些不得志的举子一道找个地方喝。

今日，几人来到齐云楼，喝着喝着开始谈论政事，其余几位都听闻如今朝堂上鼎鼎有名的长公主是白二的外甥女，于是打趣他，“你不如去寻你那外甥女讨个官做，说不得咱们也沾光。”

白二原来也不是有什么歪心思的人，平日里他都不怎么见这外甥女，怎么好一有事就求人家？更何况，这官吏谋位，向来都是有章程的，只怕就算他开口，他那外甥女也办不了。

“你们别胡说，此等大事，岂是她能安排的。”

他越反驳其他人越来劲，“怎么不能，之前有位姓宋的同窗，本和我一样落榜，拜入长公主府中，还不是加官进爵？”

白二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回到家中，又听家中大嫂咒骂他，说他无所事事，生意场上忙碌，他哥哥好几日都不回家，他还有闲心去喝酒。

他被骂得羞愤交加，转而出门寻方才喝酒的人，不知怎么的，他问，“你说你那姓宋的同窗，可是真的？”

那人自然点头，又怂恿他，“他与长公主非亲非故，都能得个官做，更何况你是她正经长辈，怎么不能当个官，仁兄，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白二于是去信公主府，等了十几日没个动静，就在他按耐不住想要亲自登府的时候，那边来了人。

来的人自称是长公主幕僚，姓宋，他合计这不就对上了，于是跟着宋郎君走，来到一处宅子前。

那宋郎君与他说，“殿下知晓您所欲何事，但她实则不方便出面，这座宅邸是吏部侍郎大人家，您去递拜帖，只管说是殿下的亲戚，侍郎大人自当会为您安排好的。”

他半信半疑，“真的？”

宋郎君点头，“自然。”

他按耐住心中疑惑，递了拜帖，本想着就算事不成也没什么，既不损失财，又不损失人。

怎想，一日后，他就被邀到侍郎大人家详谈，还确实被许了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