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霍令宇记不太清楚了。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几乎要窒息的幸福里。
右腿彻底动弹不得,霍令宇半夜被送进了急诊。拍了个片,发现是轻微骨裂。
本来不需要住院,李行简坚持让他再观察几天。突如此来的关心把他砸的迷迷糊糊,看着那张脸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囫囵地说:“好。”
李行简看他这个样子,轻笑了一声。
一切就像梦一样。霍令宇想。
明明前段时间还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人,今天却心平气和地坐在他的病床边。二十七岁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初恋,丝毫没有意识到蜜糖里包裹着陷阱。
“霍哥,你怎么在这?”
一个男声突然插入了两人的中间,李行简朝病房外看去,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学生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份检查报告。
“高臻?你怎么也在医院,你身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霍令宇急忙坐起来,一不小心牵制到了骨裂的右腿,一时间疼的呲牙咧嘴。
李行简皱了皱眉。
那个叫做高臻的男生扯了一把椅子坐在李行简的对面:“我没事,霍哥。我室友打篮球腿骨折了,这才来看急诊。”
他扬了扬手中的X光片。
“你是什么情况?”
“不是很大的问题,”霍令宇下意识看了李行简一眼,“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有点骨裂。”
高臻立马拉下脸来,蹙着眉,有那么一丝责怪的味道,说:“平时你都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要当心,轮到你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
他像是才发现旁边的李行简,问:“这位是?”
霍令宇正要开口,却被李行简打断。
他慢悠悠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在霍令宇和高臻两人之间巡视,末了嗤笑一声,“我是霍令宇他男人,你又是谁?”
霍令宇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没想到李行简能这么说,确认关系后就立马出柜是不是太快了点,何况高臻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学生,李行简话里话外怎么有点敌对的意思在里头。
高臻刚来到申城,可能在这方面接受度还没那么高。他怕至此以后高臻会疏远他。
他急忙看向高臻,想出口解释。
高臻倒是面色自若,他笑了一下,扭头对霍令宇说:“怪不得霍哥对院长阿姨要给你介绍女朋友那么不情愿,原来早就在申城有男朋友了。”
他仍然笑嘻嘻的,似乎没对霍令宇喜欢男人这件事上表现出什么异样,他大大方方地向李行简伸出手,“你好,我是霍哥的弟弟,我叫高臻。”
李行简舔舔后槽牙,一口一个“霍哥”叫得那么亲昵真让人恶心。他还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霍令宇怎么多了这样一个好弟弟。
包括孙淼,包括路顶顶,他们都叫他霍哥,仿佛真的亲人一样。
他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他直视着高臻的眼睛,对方毫不怯场,直视回去。
令李行简更不爽的是,他察觉到了,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没有两个猎人同时盯上同一个猎物的道理。
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高臻也不热脸贴冷屁股,说自己的室友还等着他的报告就走了。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李行简直截了当地说:“你以后别跟这个姓高的来往,我不喜欢他。”
李行简的脾气跟申城的天气一样变化莫测,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中午就下雷暴雨。
霍令宇无奈地说:“高臻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只是一个学生,又怎么碍着你了?”
“反正我不喜欢。”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直觉。”
霍令宇叹了一口气,决定不跟幼儿园的小鬼一般见识。
出院之后,李行简送他回家。司机照着导航,来到了李总从来没踏足过的郊区。李行简看着路过的一大片菜地,这也不是什么农场,只是有人看这里是荒地就种点东西,一片绿油油的。
他笑了一下,对霍令宇说:
“像这么一大片菜地在申城还是挺稀有的。”
霍令宇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开过菜地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他们终于进了回迁小区,到了楼下。李行简让司机在下面等着,他搀着霍令宇上去。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里面的一个男声同时冒了出来。
“霍哥我被家里人赶回来了呜呜呜,他们又在说游戏直播这个工作不正经,让我回去考个公,我改签跑路了,还是咱这小窝舒坦。这是我给你带的红肠……”路顶顶在收拾行李,他的声音在看见李行简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防备,“我靠!姓李的你怎么会在这?!”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睁得跟鸡蛋一样。路顶顶还顺手拿了把扫把抵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