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蒋欣慰的挂断视频。

思索一夜，他决定采纳赫飞的建议。

身份不重要，郑洋是蒋琳的男朋友，可他更是一位优秀的运动员。

情绪不重要，蒋琳只是找了个男朋友，又不是给他找爹。

抛开内心的排斥，他决定找郑洋谈谈。

两天后，他赶早班飞机回到北京。

进门时家里没人，蒋琳女士活得很糙，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精致，好的方面就是东西少整洁，坏的方面就是没情趣。

陈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卧室床头的睡裙让他大为吃惊：黑色、蕾丝、旗袍款。

儿子拿在手里打量半天，嫌弃地摇摇头。

半个小时后，门咔嚓一声开了，郑洋趿拉着拖鞋，手里提着豆汁和油条进门，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陈蒋坐在餐桌前，神情懒散，“回来了？”

郑洋微怔一下，几秒后，眉宇间露出少年才有的争强好胜。

“你怎么在？蒋琳呢？”

“去机场接我了。”

陈蒋喝了一口豆汁，额......这味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接受不了。

郑洋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他的用意，“找我什么事？”

“成立球队的事情，你知道吧？”陈蒋问。

郑洋洗完手，抓起油条一边吃，一边嗯着点头。

“没感觉？”陈蒋难以置信的看他。

“什么感觉？”郑洋也难以置信。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油条，陈蒋站起来说，“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立刻奔赴山海的感觉？”

郑洋笑着摇头，“没有。”

运动员怎么能没点血性呢？

陈蒋激情路演半小时，从球队的定位、梦想、技术特点到发展潜力、实施路径，一张大饼徐徐展开，郑洋随声附和，吃了三根油条。

“怎么样？有想法了吗？”陈蒋问。

“没有。”

“没有加入的冲动？”陈蒋又问。

“没有。”

陈蒋自认为做了充足准备，甚至假意支走蒋琳，想来一场球员与球员间真正的对话。在他心里，棒球手该是热血的，即使深陷庸碌生活，心中的火焰依然不会被浇灭。

穷困潦倒的咸鱼，负重前行的李剑，纨绔子弟戴克，不甘心错过的易灿，每个心中有梦的人，血都是热的，心都不会死，他不相信郑洋会无动于衷，更不相信蒋琳会喜欢这样的人。

沉默数秒，郑洋开口说，“我已经30多了，不想再浪费时间，我......”

感受到强烈的委屈和不值得，替蒋琳，也替自己，陈蒋狂躁的拍桌而起。

“蒋琳怎么就着了你的道儿，我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看上你。就因为她老了，因为你年轻，她就要降低标准，选一个没有血气的男人，委屈过完这辈子。”

“凭什么？”

“我告诉你，我妈是叱咤女垒的蒋琳，她从大山里靠扔石头，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就算老了，她也是英雄，永远不认输，永远仰望赛场。她绝不会喜欢一个懦夫。”

“我不允许！”

陈蒋眼圈泛红，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些话，或许是游说的挫败感，也可能是失去妈妈的不甘心。

总之，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了，愤怒的控诉这个莫名闯入的男人。

跑进自己曾经的房间，陈蒋打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摆满各种奖牌和奖状。他一股脑倒进背包里。

从墙上摘下与蒋琳的合影，那是他9岁时第一次参加投打比赛时照的，作为鼓励，蒋琳把自己亚洲杯的奖牌送给他。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包括妈妈，郑洋根本不配。

陈蒋摔门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愣在原地的郑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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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琳回来时，郑洋正坐在地上。角落处的球筐倒了，球散落一地，他捡起地上的球，一个个投回去。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仰起头，揉了把脸说，“回来了？”

刚与儿子通过电话，蒋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默默走过去盘腿坐下。以前不理解陈世远，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小联盟，熬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后来她终于懂了，梦想和呼吸一样重要，一个让心活着，一个让人活着。

她靠在郑洋肩上说，“去吧，别想太多。”

郑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敛起那些孩子气的逞强，暴露出脆弱的内心。

“姐，十几岁可以做梦，二十几岁也可以，三十岁了，还来得及吗？”

“只要活着，永远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