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蒋放弃美国球队的面试机会。父母、队友、朋友都很不理解,但也无权干涉,只能接受,除了陈世远外。
老父亲刚从坦克队的噩梦中惊醒,几乎动用全部关系,为儿子赢得一次面试机会。三天前,父子俩还在视频中沟通技术要领,今天一早就被告知要放弃面试。
陈世远难以接受,顾不得十几个小时的时差,连拨三通电话质问儿子。
“卧槽,我爸?”
陈蒋推开身上的人,一骨碌下了床。没等他张嘴,对面已经泄洪般骂了起来。他来不及穿衣服,戴上耳机往阳台跑。
陈世远这回气得不轻,教养和慈父形象都被抛到脑后,言语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语气词,依稀留着球场上的血气方刚,让儿子大为吃惊。
“陈蒋,你他妈逆反期又回来了,是不是?我让你在国内打球,你非要去勇闯美职棒,拚老命为你联系好球队,你又要回来,怎么了?被好基友甩了,耍脾气要回娘家是吧?”
隔着电话陈蒋都有点难为情,这话怎么看也不像四十几岁人说出来的。
“爸,不是......”
“不是最好,你知道,为什么国内好多球员去国外打球,就一个目的,借鸡生蛋,我告诉你陈蒋,生不了蛋,你休想回来。我已经和球探那边联系好了,明天再给你一次面试机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陈蒋支吾着说,“我不想去......借鸡,我自己能生。”
“好基友”帮他披上外套,从身后环抱。
如果不是隔着电话,老陈能直接动手。但此时,他只能先稳住儿子。
老陈转变策略,语气缓和,“陈蒋,反正你人已经在美国了,就当去体验一下,成不成都无所谓,剩下的我们回来再商量。你就当旅行了,钱我来出。这样的机会,一生也遇不上几次。”
听到这里,陈蒋有些哽咽。
“爸,我喜欢打球,想把他当成一生的事业来做,错过这次,还有下次,时间长着呢,但我的青春只有一次,热情被浇灭了,就再也点不着了。”
“这几天,我看到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赛场,他们曾经那么爱打球,那么想赢,可现在,眼里的光没了,心也死了,我不想那样活着。”
“我要组一支自己的球队,职业的也好,业余也罢,有钱最好,没钱也无所谓,只要大家的心活着,队伍就不会死。”
说完这段话,电话那边忽然沉默起来,陈蒋一度以为断线了,许久之后,陈世远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异常。
“陈蒋,你的人生自己做主吧,反正我还有三个儿子呢,哼,总有一个争气的。”
他知道陈世远再一次妥协了。
笑中带泪,陈蒋调侃道,“小心全军覆没。”
“小瘪犊子......”
美国之行的最后一晚,陈蒋带着笑意,睡到天光大亮。
早餐时,赫飞完全不顾众人感受,一会给男朋友剥鸡蛋,一会又喂牛奶,腻歪得要死。原本其乐融融的一桌人,纷纷端盘子逃离。
只有李剑不怕死,坐着不动。
“你真准备跟队,做助理了?”李剑问。
“也不是不行。”赫飞把盘子推过去,切好的牛排。
“齁死了。”李剑咦一声向后靠。
“你们走了,我再走。”赫飞帮旁边人擦嘴角,眼神里的暧昧,让刚吃饱的李剑,又硬干了一碗狗粮。
“你不是要跟着我们回国组建球队吗?”李剑专挑痛处戳,“怎么?后悔了。”
陈蒋着急替男朋友说话,硬生生吞下嘴里的牛肉。
“别刺激他,我嘴都磨破了,才说服他留下来,我们既然要做球队,就要保持高水平,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借鸡生蛋。他在这边练,为我们效力。”
说完,用下巴指着李剑。
“你也别全职打球了,该干嘛干嘛去,反正在球队没拉来赞助之前,大家都兼职,先保证活下去,”陈蒋说,“不过......必须保证每周三练,每次2小时,周末半天6小时训练。”
李剑盯着陈蒋半晌,才回过神,“你太像蒋琳了,我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少贫了。”陈教练提要求,“不管练的多少,必须保证热情不灭。”
“得嘞。请好儿吧您。”李剑的笑容又回来了。
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赫飞转头问他,“那你呢?不训练的时候有什么打算?”
“首要任务是做好球队的运营工作,剩下的时间好好学习,我看好多大学,有高水平单招,想去试试。团体项目,还是要跟着队伍在一起,才能保持进步。”
赫飞看着他,眼中有宠溺,但更多的是欣赏。
“加油,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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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坦克队后,为了能蹭老陈的场地用,陈蒋和李剑在附近合租。
组建球队的工作比想象中难,这与当初在集训营里攒队伍不同,封闭环境选择少,非此即彼,而外面的世界选项多,顾虑也多。
陈蒋挂断电话,在本子上又划掉一个人,叹气倒在床上。
李剑提醒他,“吕骁。”
陈蒋眸光一闪,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他不是搞健体去了吗?”
李剑很乐观,“至少证明肌肉很活跃。”
深吸一口气,陈蒋拨通吕骁的电话,简单说明意图后,一再保证,“你放心,绝对不耽误你现在的事业,只要赛前一个月,每周保证四练就行。”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用广式普通话大声呵斥,“毛没剃干净,先过来剃毛。”
“轮到我抹油了,一会比赛,回头再聊。”吕骁匆匆挂断电话。
举着电话,半天回不过神,陈蒋脑补了一场肌肉盛宴。
一个响指让他回神,李剑问,“怎么样?”
“人在香港比赛呢,说回头再聊。”
“我想到一个人,没准真能让吕骁回头。”李剑神秘兮兮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