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之后，高助理没有向球员解释，在他心目中，球员只能服从安排。

而对于李剑砸场的行为，他也没精力去追究。因为第二天，他忙于协调赞助问题，俱乐部运营无休止的电话过后，他终于忍不可忍，对着电话大吼。

“转播个屁，没赞助，直播卖货他们又不买，现在还有脸要求转播比赛，你告诉他们，球队快死了，活不下去了。”

......

翌日，比赛如期而至，一场无足轻重的商业赛，没有过多观众，但设施的豪华程度已经让球员们瞠目结舌。

“队长，队长，你看这看台，还有右边的泳池。这就是我梦想中的主场！”

“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打你的球吧。”队长丧失了最初的热情，从那晚起，队伍的心死了一大半。

距比赛还有两小时，队长带着球员在场边热身，教练坐在休息区，一只手拿着小风扇，一只手在纸板上涂涂画画，安排阵容。

队长是御用的先发投手，陈蒋是势头猛进的后起之秀。之前的比赛里，两个人明里暗里较着劲，可今天，队长泄气一般，不争不抢。

教练Max没察觉出队伍的异常，把队长叫来安抚，“这种规模的商赛，我们以练兵为主，让新人首发，你心里别有想法。”

“好。”队长只回答一个字，转身又回到队伍里，继续带队热身。

队友间传接练习，陈蒋故意越传越歪，几乎要靠在旁边人的身上接球。

李剑拧着眉，“你要干嘛？”

陈蒋嬉皮笑脸，故意逗他，“靠着你踏实。”

“放心吧，”李剑不爽地把人推开，“就算落幕，我也希望绚烂一点，不会场上直接躺平的。”

“这就对了，加油，师兄。”说完，陈蒋才横跨两步，从李剑身体里独立出来。

为了看陈蒋的比赛，赫飞留下没走。作为家属，被临时充公，成为球队的后勤人员，刚搬完三箱水，先在又要去收拾器材。

身体受点累，心里甘之如饴。赫飞甚至想过，要是坦克队能在美国巡回就好了，他可以为球队鞍前马后，绝对比高助理这个领队合格。

最让陈蒋意外的是，赛前半小时，赫女士竟然出现在休息区。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在赫飞家“捉奸”时，某人谎称邀请函到家，当时说的时间地点就是这场比赛。

所以是母亲来看儿子比赛，意外撞见儿媳妇？

陈蒋一阵羞耻，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易总也来了，休息区稍作停留，在赫女士耳边简单聊了几句，随后他独自离开，上了泳池观赛区。

“那女人是谁呀？”年轻球员的好奇心强，看到女人的装扮，又看到易总的态度，难免浮想联翩。

陈蒋打断他的遐想，“坦克队的球迷多了，难道每个你都要认识啊。”

“这肯定不是球迷？”

“那更不用认识了。”陈蒋说。

队友还要继续问，教练已经冲这边拍手喊，“集合，集合，准备上场。”

这回的对手是独立联盟里的一支新兴队伍，据说三年前球队濒临解散，被当地几位富商联合收购，经过专业的运营和策划，球队整体的商业价值倍增，球员自身价值也呈指数飞升，被大联盟球队竞相追捧。

比赛开始，陈蒋先发上场。

赛前他与赫飞讨论过北美打者的特点：果断、挥棒速度快、力量大，但往往缺乏耐心，暴躁，抗压能力不足。

而作为投手，他的特点是善于思考，处理球细腻，且有耐心，最好的投球策略就是沉下心，不急不躁，用变化球与对方博弈，击穿对手的心理防线。

这就要求他做好长线准备，要投更多球数，对体力是种极限挑战。

第三局，他保持贯有的高水准开局状态，爆发力极强，球速快，角度刁钻，几乎每个球都直塞红中。

第四局开始，双方结束互敬互爱的状态，开始发起进攻。

这一刻，陈蒋也理解了赫飞口中所说的“果断”。

不管好坏球，对方打者总是毫不犹豫的挥出第一棒，即是为了震慑投手，也是再用球棒丈量距离和速度，为接下来的挥棒做准备。

面对强棒，陈蒋深呼吸，绝不能冒进，要慢慢投。

既然第一球，无论如何对方都会挥棒，不如投个右上角的吊炮试试水，要高于腰线靠上，擦着身体过去，即使是坏球也无所谓。

Ball!

果然，第一球判断正确，习惯就是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赫飞坐在母亲身边，冲场上竖起大拇指。

第二球，陈蒋决定投个左下角，让对手在场上抓蝴蝶。

毫无例外，打者被这个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角度搞懵了，再次挥棒落空。

两击在手，陈蒋从容很多，猜猜我下个球要投到哪儿？

投手在场上一刻不能松懈，因为不到终场哨声，永远无法预测结局，陈蒋稍一晃神，球被击中了，幸好沿着边线飞出场地。

界外球。

汗水瞬间湿透后背，他长出一口气，狠狠锤了锤手套，为这一步之遥的本垒打后怕起来。

沉下心，稳住气，赫飞紧张的站起来，冲着场上喊，“别慌，慢慢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