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备战氛围更浓。

五点起床，每个队自成一组开始体能训练。常规的早训主要是跑步，但队员们会根据自身情况玩些新花样，比如负重跑时拖个轮胎，折返跑时增加传球，冲刺跑要滑个垒。跑完步还不忘蛙跳着去食堂，总之就是要不断探寻身体的极限。

30多度的高温最难熬，无论是球场还是牛棚都热得让人窒息。临近中午，练到筋疲力尽，大家就会脱掉汗水浸湿的队服躺在场边，这时候总会有手欠的人，拿起场边的水管喷凉水。细雾中都是少年赤膊追打的身影。

晚饭后球场灯火通明。大家会结队在照明灯下进行防守训练，清脆的敲击声从寂静的夜挣脱出来，格外振奋人心。

漂亮的传接配合后，李剑会跑过来和陈蒋对拳撞胸，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成了他们专属的庆祝方式。

此外，陈蒋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到赫飞，比如走进洗衣房时，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以前的脏衣服都是“男朋友”默默帮自己洗。

每晚躺在床上，他会发信息与“男朋友”聊两句，但也仅仅两句而已，因为第三句已经睡熟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会无比懊恼，为什么眼皮不能再多睁一会，多聊几句。

懊恼很快烟消云散，他又投入到新一天的训练中。

大量的练习，陈蒋的十指都被磨破了。没力气说话，他会把每天带血的训练球签上日期和名字，偷偷塞进赫飞的背包。作为回应，赫飞也会在他背包里，放一盒创可贴和一瓶柠檬气泡水。

离比赛还有三天，集训营里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小联盟的某支球队里，恰好有一个三垒手的席位空缺，正在物色年轻球员。烈日炙烤的午后，易灿的父亲带着两名职业球探坐上看台。

风声一传开，大家都很难保持平常心训练。程昊的胳膊瞬间充血，连着挥出两记本垒打，罗海鹏在场上的跑动也积极起来。

但作为职业球探，选材的眼光往往不会仅凭一时。他们更专业，历史数据、未来潜力、商业价值，以及与球队风格的匹配度，都是筛选条件。

毋庸置疑，易灿率领的黑马队最受关注。两个小时的观察过后，球探看中了原本就是三垒手的李剑。

老子冲儿子挥了挥手，易灿立刻把李剑带到场边。

李剑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不用易灿介绍，他只瞥了一眼，就对着一副商人打扮的男人脱帽鞠躬，说，“易总好。”

男人微挑下巴，面无表情问，“想去美国打球吗？”

李剑：“想。”

男人递过一张名片，“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想好了，让父母给我回个电话。”

“不用。”李剑接过名片，“我自己可以做主，三天内给您回复。”

男人摆摆手，说，“训练去吧，精英赛好好发挥。”

李剑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来问，“易总，你们需要投手吗？”

三个人愣住一秒，笑着说，“小伙子，买一赠一啊。”

李剑指着场上说，“陈蒋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投手，你们可以多观察一下。”

“陈蒋？”其中一个球探很感兴趣，摘下墨镜顺着李剑手指的方向望去，“我们以前关注过他，但他父母好像不愿意，而且个人意愿也不强。”

李剑一边往场上跑，一边喊，“现在强了，人心善变。”

在李剑的助攻下，陈蒋很快被叫到场边聊天。

“我们今天来选三垒手，你可能没机会。”其中一个球探语重心长的告知陈蒋，“但我以前看过你的数据，还在发育期就有这样的爆发力，上限很高，未来的潜力很大，这次精英赛你好好表现，到时候美国的球探来，我会为你推荐。”

如果真能被小联盟球队选中，不但不花钱，还可以领工资，简直是最理想的状态。

一向骄傲的陈蒋，这次出奇的谦虚，鞠躬保证道：“放心，对手看到球，都算我输。”

下午的训练结束，陈蒋如往常一样趁着晚饭时间去医务室理疗。

刚进院子，就被躲在门口的赫飞抱起来，扛到后院的角落。

日月交替的时候，光不再耀眼，朦朦地盖住远处的山，有种末日的荒凉感，此时两颗滚烫的心正紧紧贴在一起。

陈蒋胸膛起伏，急喘的呼吸声紧张又混乱，他下意识推开另一颗狂跳的心脏，“别，有人来。”

“就一口。”压抑许久的吻如暴雨般落下，从眼角眉梢到耳垂喉结，一口让人深陷。

陈蒋一度觉得闲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只要电量耗尽，那些青春期的躁动难耐就会随之消失。

直到赫飞掠夺般地落下一吻，他才发觉有些回应始于本能，就像球场上接球、挥棒、飞扑、滑垒，每一个反应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他无法抗拒本能，只能任其进攻。

马上就要比赛了。他们会离开这里，去一座新城市，开始新生活。一切正朝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只要再忍忍。

狂乱的心跳止于理智，陈蒋伸长脖颈，贪婪地吸气，发颤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再等等我，好不好？”

烈吻变成轻啄，沿着喉结一下下向上，啄干了少年眼角薄薄的雾汽。

*

两人牵着手进门，赵医生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过了半晌，他清清嗓子，说，“院里有监控，下次进屋来跑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