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问一句，段遇知便不紧不慢地答一句，到最后，小姑娘扬起头，和段遇知对视上，眼神有那么点震惊。

段遇知见状，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心想这样才有点小孩的样子，可爱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先吃饭吧。”

说完，她站直身子。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姑娘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不那么震惊了，相反，她现在很冷静，只是眼底深处蕴着点不安。

段遇知随言一怔，没有即刻回答她，而是移至桌边，背对着比比东。

比比东沉默地看着段遇知的背影，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的背影孤寂，藏着一丝难以窥见的哀伤。

或许....她不该问出那个问题。

静默数秒，耳畔只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轻响。

“因为，我小时候和你一样。”

“....什么？”什么一样？

“我说，我小时候和你一样。”段遇知无声笑了一下，“被别人欺负。”

比比东愣了好几秒，难以置信:“可是，你不是段无恙的....”

“我小时候不在段家。”段遇知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先吃饭吧，粥应该凉了，锅里还有热的，吃完早点睡。”

段遇知没有回头，而是走到庭院木门前，推开，发出“叽呀”的刺耳声响，她走得很慢，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摆动的幅度微不可见，背影透着几分萧索落寞。

比比东矗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失魂落魄的样子分外可怜。

是因为被欺负过，所以才想帮她吗？

......

离开竹楼没过三分钟，段遇知便心生悔意。

比比东的问题确确实实勾起了她童年时期那些很不好的回忆，以至于她刚才背对着比比东，久久没有言语，她更不想让那孩子看见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至于为什么会是这般反应....自然是因为她走不出来。

正是因为走不出来，所以才会失控。

可这又能怪谁呢。

窃蓝色眼眸中情绪翻涌，段遇知步伐缓慢地行走在凹凸不平的鹅卵小径上，魂导器路灯的灯光有些昏暗，为眼下四周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纱雾，仿佛一碰触就会碎掉。

她刚才...是不是吓到那孩子了？

段遇知突然想这样想。

......

二十分钟后，段遇知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往竹楼走，她走得很稳，端着药碗的手亦然，刚刚煎好的滚烫汤药在碗里微微晃动，一滴都没漏洒出来。

这比刚才和比比东说完话之后走出来的速度快了太多。

怀揣着纠结犹豫的心情，她推开门。

比比东要是睡下了的话，要不要把她叫起来喝药？

还没想好，段遇知就瞄到了桌上那碗很明显一口没动过的粥和几盘菜。

嗯？？？

她刚才真的把人吓到了？！？

段遇知把药放在桌上，眼神扫过庭院，然后在屋檐下看见了一个坐在楼梯口，眼神有点忐忑不安的小姑娘。

檐下的灯随着轻风缓缓摇曳，一条手臂被吊在脖子上小姑娘正看着她呢，那头紫棕色的头发在灯下被光照得有几分剔透，很是漂亮。

没有来由的，段遇知的心很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