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然屏住呼吸，悄悄抬眼看向王兆云的方向。

因为不确定下一个触及死亡红线的点是什么，顾森然只能谨遵自己上课时候的烂德行，一点都不敢和老师对视。

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只能看到斜前方王兆云的手伸在口袋里握着什么，而女老师踩着红色细高跟踏着毫无偏差的脚步逐渐朝这边走来。

哒、哒、哒……

突然间，脚步好像停下了。

不知为何，顾森然有种被什么人注视着的感觉。

就在这时，女老师用一种混着电音的诡异腔调开了口，那声音好像贴在顾森然耳边，又好像环绕着整个教室：“全、部、杀、掉、哦~”

顾森然感觉自己耳边突然被吹了一口凉气，他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发现教室里所有的其他人，竟然都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此时正用一种狠毒的目光盯着自己。

上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在第一个本……

没等顾森然反应过来，斜前方，离自己最近的原来是王兆云的位置上的“顾森然”直接掏出口袋里的匕首刺向顾森然的眼睛。

顾森然赶紧朝旁边闪躲，不料旁边的自己正好又是一刀刺来，眼看就要被刺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刀尖。

顾森然抬头，只见洛溪面无表情地甩开前面的人，把匕首扔给顾森然，自己的手掌甚至还在往下滴血。

“你……”

没等顾森然说什么，洛溪突然摁住顾森然的后脑勺，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奇怪的是，他原本淡黄色的眼珠不知为何变成了浅棕色，反而让顾森然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杀掉他们。”洛溪声音依旧冷淡，可能因为距离太近，有些长的发丝弄得顾森然的脸颊痒痒的。

就在这时，又一个“顾森然”扑了过来，刀法更加锐利，饶是洛溪及时把顾森然推了出去，自己白皙的脸颊上也没能避免的被划了一道。

教室太过狭小，顾森然瞅准时机从一个自己的腋下钻了过去，直奔大门，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匕首又被洛溪扔了过来：“杀了他们。”

此时一个“顾森然”已经猛扑了过来，顾森然下意识抬手一捅——

没有喷射的鲜血，没有映射的痛感，甚至没有一声□□。

有的只是滋滋的电流声和抽搐着倒地的躯体。

……仿生人？

意识到屋里的这些是仿生人之后，顾森然抄起匕首就开始捅自己。

别说，捅起来竟然莫名其妙的爽。

横扫饥饿，做回尸体！

噗呲——

突然，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和截然不同的手感，让顾森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见刚刚还是自己模样的仿生人，突然变成了王兆云的模样。

他手里还举着道具，腹部则是一片殷红，汩汩流出的鲜血和温热的血肉，无不昭示着他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匕首的把手，正握在顾森然的手里。

顾森然感觉整个人都在抖，双腿差点软下去。

直到王兆云倒下去，顾森然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就在这时，顾森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笑声。

“所以你也认为，仿生人不是人，对吗？”

“即使全身上下每一处数据，都完全一样，甚至可以模拟出你的思维和情感……”

“杀他们的时候，你的心里有过一点恐惧与愧疚吗？”

“怎么换了一个，就抖成这样了，嗯？”

那声音宛若恶魔的低语，好像带着让人发疯的魔力。

“哎呀？”

那个声音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疑惑了一下。

随后又是一声轻笑：“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我就知道我不会选错人。”

随后，顾森然感觉有什么人在贴近自己的脖子。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顾森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随之而来的是有些熟悉的失重感。

但是意外地，顾森然并不害怕，好像知道每一次的失重，最后都会回归踏实的怀抱。

“接到你了。”

顾森然睁眼，撞入一双温热的眸子，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眼竟然带着一丝热烈的情感。

紧接着，顾森然听到了很大的雨声。

这才注意到，秦稚旁边的木头建筑上挂着一把黑伞，将他们纳入其中，雨打在伞上和青石板路上，声音竟有点悦耳。

顾森然再回过神来看向秦稚的眼睛时，他的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没有任何情绪。

好像他这人天生就应该没有感情似的。

“看够了？”秦稚笑了笑，这一笑看得顾森然心里有些麻麻的。

顾森然赶紧咳嗽了一声跳下去，假装观察四周：“嗯，这雨真大。”

“对了，你——”还没等顾森然盘问秦稚，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等会，这巷子……怎么有点眼熟？

心中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顾森然向前走去，甚至是冒着大雨。

秦稚没说什么，配合的在后面给他撑伞。

没走两步，就看到几条恶犬正围着一个脏兮兮地小孩狂叫，小孩躲在角落里，身上全是泥土和雨水，却还是倔强的趴在地上用凶恶的眼神看着恶狗，好像这样就能把它们吓走。

这个场景……和梦里的好像。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顾森然拾起石头上前，嘴里一边吓唬着一边朝恶狗扔石头。

恶狗叫得更凶了，齐刷刷把尖牙朝向顾森然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