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云任他摇色子似的锢住肩膀摇,待大师兄的激动平息后,才笑道,“什么事啊?”
众弟子已看了过来,大师兄意识到失态,后退几步,背手作出幅高深莫测的姿态,只唇角的笑弧却藏不住,“道尊有请,今日未时可往清虚洞天一叙,共谈道法。”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大惊。
道尊已有几十年未出世了,就连掌门去请,都只能得到区区一纸密言,俞行云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
一时间人群窃窃。
大师兄面色红润,“师弟,这可是大好事啊!若得亲传,可别忘了师兄。”
俞行云却高兴不起来。
原著中,道尊是除主角外,最接近成仙之人。
虽只有寥寥几字,却也足见他修为高深。
他这样的修为,这样的身份,去见道尊,岂不是自投罗网?
俞行云笑容勉强,“师兄,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去?”男声响起的同时,俞行云的头也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他用手一摸,竟只是一片竹叶。
温郁清翩翩立于群竹之上,抱臂冷哼,“道尊可派我亲自来接了,师侄究竟是有多大的面子才敢不去?”
俞行云后退一步,恭敬一拜,“并非弟子不敬尊师,只弟子道心混沌,对修行一事尚还懵懂,恐让道尊贻笑大方。”
“正因道心混沌才要先人指点,况且——这话我可不信。”
“若是筑基期的小弟子说自己对修行一事懵懂,倒还说得过去,师侄可是一跃金丹啊,此乃修真界百年未有之奇事,若再推脱,岂非瞧不起我们苦修之人?”
温郁清倚竹打了个哈欠。
他这一番话虽说得让人动容,只神色终是一副恹恹的样子,看不出有几分真心。
他这番苦苦相逼,俞行云再无推脱之词,只能随他上山。
只期盼道尊继续维持原著中的神秘,万不要现真身,他方有一线生机。
*
清虚洞天位于后山。
洞府是修真者闭关之所,同样也为保命之处。
越是强大的修真者,因树敌过多,为躲过敌袭且给自己留下一个喘息的地方,往往将洞府修建于险境之上,并设重重罡风秘法以瘴目。
奇怪的是,道尊恍若并不在意这些。
穿过杂木丛林,一个简陋的石门就堂堂正正的立于湖水之上。
没有眼花缭乱的阵法与修饰,仅有一树一石,一桌一椅。
得见此幕,只道是大道至简。
“在这坐会儿吧,时机一到,道尊自会出现。”
温郁清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可言的捶背往外走,一副终于下班后的社畜模样。
俞行云有些紧张:“师叔……”
温郁清睨他一眼,杀意闪烁,仿佛是他再多话,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俞行云只能将话吞下,乖乖目送他离开。
日暮斜影,竹叶淅索。
宣判死刑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俞行云趴在桌上数着随风飘动的竹影。
眨眼间,一蛊热茶忽然出现在眼前。
他起身,方见刚才趴着的石桌上,隐隐渗出几行字,像用水写上去的,越来越深。
“——请小友品茗。”
俞行云依言给自己倒了杯,茶香徐徐而起,他轻尝一口,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什么茶?闻上去这么香,尝起来却这般苦?!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风林间传来。
俞行云方要循声去瞧,迷烟瘴目,他瞬间晕了过去。
*
鹤啼雀鸣,再次醒来他竟身处一农家院前。
他仍旧坐在那一方石凳上,背倚竹海,面朝一片群山合抱的农田。
有一布衣男子挥犁锄地,以破布条挽袖束裤,露出小麦色健壮的肌肤,悠悠哼着农家小曲。
俞行云走至田前,轻轻唤了声,“道尊。”
男子转过头来,面容端正英俊,浓眉入鬓,狭长的丹凤眼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泥渍。
乍一看年纪轻轻,只那双眼中无意透出的威严与沧桑,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他粗糙宽厚的双手柱在锄头上,冲俞行云爽朗笑道,“唤我善玄便好。”
也是没想到传闻中修为高深莫测的道尊,竟这般接地气。
许是被他闲适怡然的气氛传染。
俞行云愣了愣,下意识也笑了,“好的,善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座右铭:不做鸽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