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垂下眼睫，漠然换上不近人情的面具，讥讽道：“所以你要杀我？”

簌簌的风于山间响起，两人都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天色渐晚，冷风藏的寒意毫不留情吹在他们脸上。

诡异的氛围好似恶鬼，生生剥离两人的血与骨，非要熬出个生离死别才肯罢休。

林郁一头杂乱的黑发被迎着的风吹乱，露出略有点稚气和偏执的脸，拧着的眉峰下是双漆黑的眸子，被寒气添了层雾色，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背过戚九，不想让他读到内心任何想法，背影单薄倔强。

戚九微长的卷发下的眼睛哀叹，压着颤音说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

林郁觉得自己像个彻底的疯子，痴痴笑着胡言乱语道：“我也可以死给你看，我倒想问问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想用自己逼戚九走到绝路，这是疯子的惯用手段，用极端的手法试探对方的底限。

同时，也明目张胆宣告了，他在乎，但犹豫。

林郁应激到用锋利的獠牙恐吓，拙劣地掩饰真正的脆弱。

准确来说，这是他放下防备的最后一道考验题。

林郁不动声色地后退，他后面就是山崖，如果跳下去，就此从梦中脱离，杀了戚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戚九不说话，走上前伸手抚着他的脸，他的手心很温暖，足以让冰冷的人偶愣神：“郁郁，你太累了。我爱你的全部，我是你创造出专门来爱你的程序，不需要顾忌什么。”

林郁充满敌意地审视他，怎么会有人毫无破绽，他侧脸躲过戚九搭在他脸上的手掌，后退至断崖边缘。

戚九淡淡地冲他惨笑，颓败地勾住他的手指：“郁郁，不要离开我。”

他能检测到，林郁逃避他想法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甚至会以跳崖的方式抹杀他的存在。

然而戚九不会阻止林郁的决策，像个局外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赌，赌能否用情感救活他深爱着的人。

他赌对了。

林郁不再后退，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疯了，维系多年的面具竟然被一个机器人击溃。

山间夜晚很冷，只有戚九勾住他的手指是热的，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迸出，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戚九强势地靠近抱紧他，说出的话没个正形：“怎么？我的宝贝儿舍不得我。”

林郁别过眼睛，低低说了句：“是你抱着我。”

戚九乖乖认错：“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保护完整。”

林郁有些不确定地说：“刚才我想杀了你，你应该知道吧？”

戚九会意勾唇，意味深长地说：“嗯？这还不算爱吗？没有谁比你更爱我了，郁郁。”

他吻住林郁的唇，不留给他嘴硬的机会，温柔而小心翼翼，掠夺属于他的气息，时而粗鲁地像把他每一寸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慢慢享用来之不易的爱。

“答应我，爱我这件事，不许反悔。”

戚九藏在林郁腰间的大手，隐隐有威胁的意味，林郁因缺氧而泛红着脸，只觉得好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林郁被冷风吹得昏沉，眼尾红得极不正常，自然地蜷缩在戚九怀里，用气音说道：“我冷。”

戚九把西装外套解开，套在他身上，后怕似的远离这处山崖，带他来到一处林深幽静的地方。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低沉着嗓音说：“郁郁，身上好热。”

“我们先解暑再回家好不好？郁郁，你好像有感……”

林郁就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无声警告他，继续说下去会有麻烦。

戚九笑着说：“郁郁，今晚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细细的吻勾起烈火，戚九粗/重的喘/息表示，这个程序漏洞只有林郁一人可以修理。

林郁蹙眉，被他挑弄得喘息不止，早已没有力气应付戚九乱来，被当作待宰羔羊的滋味不好受，也不难受。

被折磨狠了，他也只能低声下气求饶，情话说得一套一套，全是戚九没听过的新词。

戚九只好遵令，使出十分精力，跟林郁学习情诗软话，以备不时之需。

林郁想跑，但他不知道逃课需要付出代价。

戚九坏笑着拽他的脚踝，把他拖回来，一下撞碎了林郁眼睛中的雾气，化成雨，勾引戚九深入。

“郁郁，真可怜。”

他轻轻吻干林郁眼角的泪，听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着爱他，愉悦到极致。

“你可以对我哭。”

戚九像带着暖意的潮汐，吹散撞碎他腐朽残破的身躯，又将他推到岸上重铸血肉。

戚九拥有着读透他内心所想的权利，这个权利是林郁研发芯片时，偶然埋下的伏笔，让他孤独的前半生，头一次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依靠。

后半夜，林郁恍惚到瞳孔失焦，觉得有点丢人，头一次委屈着哭腔说话：“疼……”

戚九软着声音哄他，一只手轻揉他的小腹：“怪我，怪我，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