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瓦片,方才她翻墙上去看了,瓦面前端确实有一半的瓦片,断面不完整,极有可能不是自然掉落,而是被踩掉或是因为什么别的动静掉下来的。
“算,是几时发生的?”乔殊问道。
“申时一刻。”
申时一刻,学宫还未散学,二殿下还未出皇宫,说不准,此时此刻,长公主还没邀请二殿下前往。
太快了。
快得直指一人。
一旁的方大人显然也想到这里,他蹙了蹙眉。
二殿下是从长公主府中出来的,在回自己府中遇害,按理说,长公主殿下嫌疑最盛。午夜时分刑部出人前往长公主府中了解情况,但因没有实证,奉命的官员不敢多问旁的,只做了简单的问询。
但如今不同。
有了人证,乔殊遣人将这小厮带走,又让人前往大理寺将情况告知徐大人。徐大人得知消息当即将消息分享给刑部及御史台。
其实御史台那边早已通过方大人知道了。
眼下情形,势必要有人前往长公主府内再次问询,但与前一次不同,这次要困难的多,三方势力你推我推,都不肯派人前往。
商量一番,这差事居然落在发现这事情的乔殊身上。连带着旁观的方大人一起,二人结伴前往。
叩响公主府的大门,有人开门,将他们引入正殿。寝房内,尚未更衣的少年执起一根簪子,将它插入乌黑浓密的发髻中,长公主殿下刚从榻上起身,换了桃粉色齐胸襦裙,眉间点一朱砂红痣,狭长眼尾散着些朦胧水汽。
昨夜她也得知此事,半夜有人登门问询,打发一下就走了,不耽误她睡觉,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困。一截细白的手臂从白绸做成的袖子中落出,少年执起眉笔,欲为她描眉。
她拒了他的手,身后人知晓她的意思,微微躬身,退出寝房。
乔殊在正殿等了一个时辰才等来公主殿下,她盛装而来,步姿懒散坐上主位,并未给两个人一丝眼光,只看自己新染的指甲。
乔殊起身行礼。
“殿下安。”
武玉这才抬了抬眼皮,殿中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身量不高,年纪较大,长了胡子。女子身形修长,一袭红色官袍,未施粉黛,但长相伶俐,是极为耐看的相貌。
这朝中官员,武玉并不能全都认得,但这位乔大人,她却是能记住名字相貌的。
武宣十七年的进士,入了殿选,才名杰出,是当年的探花郎。
当年许多人对她的名次存疑,觉得是先皇后鼓励女子入仕所以拔高了她的名次,实则名不副实。但乔殊为官后,政绩斐然,屡颇大案,这驳斥了当年那番言论,更让她仕途通坦,年纪轻轻身居少卿之位。
彼时,武玉还在宫中,心中畅想了这乔探花何等容貌,还为自己感到可惜,若她也生在普通人家就好,也能参加科考就好,定要效仿乔大人,金榜题名,让那些欺负她与她母妃的人好好看看,出一口恶气。
可惜,她未一睹乔殊容颜,一年后,她坐上和亲的轿子,远离京城,开始漂泊之旅。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却大体相同。
她与乔殊,竟是殊途同归了。
“起来罢。”
乔殊起身,将此前调查到的一干事情告与她,武玉面色淡淡,并未惊讶,只开口问,“所以乔卿以为,是本宫派的人,去刺杀的二妹妹?”
“不敢。”
乔殊跪下,出言,“只是这刺客确实在殿下开口相邀前就已埋伏在那,下官此来,是想知道,公主宴请一事,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准备。”
“啊。”
武玉好似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此事确实不是心血来潮,是有人向本宫提出,本宫觉得他甚好,采纳了他的提议。”
“敢问殿下,是何人?”
武玉着人把人带上来,乔殊看见一男子进入殿中,面容有些熟悉,他作揖拜见几位,而后静立一旁,等待吩咐。
乔殊终于想起来。
前三月,勘破几位世子的案件中,她与王府多有交涉,而这个人就是镇北王府与大理寺交涉的人,名唤何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