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上空，修士伏地跪迎，百里奚亮出玉牌，对方认出这是挽月宗发布的灵引，随即放行。

风驰电掣，顷刻间她便落在挽月宗门前。因是私人行程，盛怀瀛只带着儿子，几名弟子相迎。

甫一看到她，少年便当先迎了上去：“姑姑。”

盛宗主在身后道：“灵洲，不得无礼。”

又带着弟子上前见礼：“天寰仙尊。”

百里奚淡淡颌首，掌心凝出一储物袋递给少年：“上次我见你已结丹，这是七叶菩提，正适合为你巩固修为。”

少年惊喜：“谢谢姑姑。”

百里奚又看向盛宗主：“怀瀛，没有你的礼物。”

“等你突破。”

盛宗主嘴角一抽：“不劳仙尊关心。”

又将一男一女两弟子介绍给百里奚：“这是观清、观澜，雪霁由他们照顾。”

百里奚点头。

朝霞峰，扶风阁外。

雪霁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风吹动树叶，发出窸窸窣窣声，盖在身上的毯子垂下躺椅，旁边放着的待客茶具，升起淡淡的白雾。

许是在等待中，不自觉睡了过去。

百里奚遣散其他人，独自走了过去。

雪霁又做了那个梦。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师尊和无数菁英同门在与妖族大战中丧生，直接削掉了玉清宗大半实力。

他们所约定的远古战场形成飓风结界，谁也无法靠近，谁也没有能力带出那些同门的遗骸。

师姐是师尊很早指定的少宗主，临危受命，匆匆即位。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

师姐格外不甘心，多次离开宗门寻找办法。

其他上宗蠢蠢欲动，暗中张望，依附玉清宗的势力也有了野心。

只是玉清宗千万年来积威已久，让并不清楚具体实力的他们，有所忌惮。

最先攻上门的是一位大能，雪霁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的结界笼罩了整个玉清宗，威亚让人几乎站不起来。

……

死掉了好多同门。

那时，她也快死了，余光看到无数弟子横尸在地上，东离想救她却被摔落一旁，双眼赤红，不甘心的伸出手。

她想说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活着的人没有死去的人重要吗？

意识逐渐模糊，她被人搂住了。

有很多很多泪水滴落在她身上，大颗大颗的。

模糊中看到师姐全身都是血，她说她再也不会离开。

后来，几十年间，师姐果真再没有去过远古战场一次。她一直留在玉清宗。

他们一同长大，恍若双子，她想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师姐了。

她是如此的清楚，师姐内心的不甘和执着。

通明峰，师尊所住过的地方，因为天寰没日没夜的练剑，那里流过的风中似乎都带着凛冽的剑意。

她一直看着师姐，一直看着，她对师姐说：千年万年，我都会陪在师姐身边。

那时师姐是什么神情呢？

她睁开眼，绚烂日光中，仿佛看到了一如旧日的面庞。

唯有那人斑驳的发色，让人恍惚以为大梦千年。

雪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百里奚于旁煮水烹茶，她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却天生的动作间充满了行云流水的美感。

她将茶水递给雪霁，一边看雪霁饮茶一边开口：

“方才为你探过经脉，是近来又过量服用了聚灵丹吗？你的体内有微弱毒素。”

当年受伤后，雪霁体内金丹被破坏，在修补过程中贪恋上了服用各种聚灵升灵的丹药。

是药三分毒，百里奚一直试图纠正她这个习惯，却也没有办法。

雪霁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想回答。

百里奚如何强势之人，却对她无可奈何。

“我已为你驱除丹毒。”

“不要再这样了，否则我会让盛怀瀛禁止再给你丹药。”

雪霁嘴角一撇：“你觉得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百里奚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双目对视，雪霁败下阵，低下头：“好吧。”

过了一会儿，雪霁道：“我听说墨渊突破了。”

百里奚淡淡嗯了一声。

“不声不响的，谁会想到是这个老不死的最先到达圣通境。”

“雪霁！不是他，也不会是我。是他，更担心的不会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哈哈，玉衡这么小肚鸡肠的，一定气死了。”雪霁担心百里奚失落，又道，“师姐一定会到达圣通境的，反正一定会比玉衡快。”

百里奚没有回答。

她转移话题道：“近日我得到了一枚玉简。”

雪霁失声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