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穆玄烽在老太监的呼唤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烛光照耀着他面前的桌案,可上面摆放的并不是奏折,而是一本本儒家典学。
这是怎么回事?
穆玄烽心中疑惑,皱了皱眉头,转眼就看到伺候了他时间最久的老太监福德,正一脸关切地为他端来茶水。
可福德分明在他登基第五年,因病出宫养老了,那眼前这个人是谁!
穆玄烽警惕地一把攥住老太监端茶的手,惊得对方打翻了茶盏:“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可也就是这个动作,让穆玄烽愣了下,他看着自己攥住福德的手,比之前竟小了整整一圈且全无皱纹,这完全是一只十来岁少年的手!
老太监看着殿下发怔的样子,也着急了,忙前忙后地查看他情况,暗叫不好,殿下深夜苦读,莫不是睡魇住了。
可这时,穆玄烽却渐渐镇定下来,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书房,和自己的模样,心中渐渐有了猜想。
“福德,如今是什么时候?”他听到发出的少年的声音,更加印证了想法。
“殿下?”福德担心极了,但还是回答道:“已经夜里三更了,殿下可有哪里不舒服,老奴去传太医来。”
“不必,”穆玄烽沉下声音来,又追问道:“我是问,现在是何年月?”
福德又提起心来,他看着眼前的小殿下,总觉得小殿下的气势与之前不同了,那威严压得他不得不遵从回答:“是隆旭十四年,四月。”
果然!穆玄烽生于隆旭二年正月,隆旭十四年他刚刚十二岁,他竟是重生到了过去!
穆玄烽过去从不信鬼神之事,可他所知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事。
明明意识的最后他还在御书房中,登基近三十载他的后宫之中从未有后妃,每到夜晚寂寥时,也总是以政事麻痹自己。
那时他刚刚批阅到一份奏折,是御史上书,说他在自己皇陵中为挽竹修墓,用料奢靡僭越,实在不妥。
穆玄烽刚要用朱笔驳斥,可睁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等到,隆旭十四年,这正是挽竹进宫的年份!
“公公!”穆玄烽忽然感到心脏狂跳,他的手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他再次抓住了福德的袖子:“宫中伺候我的小太监中,可有个叫挽竹的?”
“挽竹?”福德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问这个,可他想过后还是摇摇头:“奴才上月才核对过咱们宫中的名录,并没有叫这个的。”
“没有?”穆玄烽一瞬失神,上一世挽竹走后,他才知道这个平时并不起眼的小太监,究竟在他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
挽竹总是那样,默默无闻地陪在他身边,为他做好了一切事,这才让他一直忽视了他,直到真正失去后,穆玄烽才觉得处处都少了挽竹的身影,追悔莫及。
他无法想象,如果老天让他重来一世,却没有了挽竹,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对,穆玄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皇宫之中每年四月、九月,分两批集中录用小太监,如果挽竹是隆旭十四年进宫,那么他很有可能还没有来自己宫里。
“公公,莫要惊动他人,随我去一趟内务府。”穆玄烽说着,立刻起身就要走出书房。
“哎,这么晚了,您去那里干嘛!”福德这一夜着实被穆玄烽惊到了,但是拦又拦不住,只好随他家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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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就是今年四月录用新太监的名单,昨日都已净过身了,现在都在暗房中养着,还不能伺候人呢。”
内务府净身房的老太监,常年见不到什么贵人,这会听说大殿下亲自来了,忙不迭地伺候着。
穆玄烽急得冒火,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平静,到底是十岁出头的孩子,还未完全张开的面容绷得死紧,手上不停地翻动着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