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俄尼法斯的新奇玩意真多。

前面的食物虽然暂时缓解了饥饿，但看到这货真价实的大块牛肉，她拿起刀叉，开始大快朵颐。

之后，又陆续地上了点心、花草茶等等。

林星吃得应接不暇，每一份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随着餐碟一次次被撤下，酒侍给他们端上来最后的餐后酒。

维克多拿着高脚杯，微微晃动里面粉色的酒液。

林星也跟着这样做，随后一饮而下。

有些清香的甜味，但酒意比她曾喝过的啤酒的要浓，让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休息片刻后，维克多拿起餐巾抿了抿嘴。

林星酒足饭饱，暂时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刚刚的事情，勾起了她今天殴打影山的回忆，忍不住又问维克多：

“像影山那样的人，为什么能做到高层？”一个鲜有廉耻，手段低级，连自己下半身都约束不好的人。

“因为他的品质，跟他的‘职场能力’并没有什么关系。”维克多拿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在手上把玩。“你以为他这次被抓，真是因为他引起了洛城的改造人风波，触及到公司的道德底线吗？”

“他的倒台，不过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靠山宣扬的政治理念不一致罢了。”公司内部的力量，也并不是拧成一股绳的。

“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吧。”维克多对她笑笑，转移了话题。

“好，走吧。”林星擦了擦手，也站了起身。

维克多带她乘上飞梯，刷了通行证，来到了68层。

她甫一踏出飞梯，便被这里的景色震惊。

这是一个玻璃花房。

人造的阳光，在这里普照，滋养出一丛丛娇柔的珍稀花朵。

粉色的小苍兰长成了一片，大朵大朵的栀子花旁枝斜逸，香气扑面；铃兰和风信子，随着室内风箱带来的风向，轻轻摇晃。

她深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这是当下世界上，最为珍贵的自然气息。

一时间，她回想起那天在巴比伦天塔97层，那个浪漫柔软的公寓。

“喜欢吗。”维克多在这里也显得更放松一些。他观察着林星的表情，看到她沉浸其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喜欢。”她点了点头。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蝴蝶兰娇嫩的花瓣。

沉浸在这个世外桃源中，安静了片刻，维克多冷不丁地问道：“林星，韦莱有跟你说过，我以前也是在地面生活的么？”

被突然提问，林星愣了愣，回想了下，说：“有提过一些，但没有具体说些什么。”她轻微地摇了下头。

“我的外公，和他更早的祖辈，世世代代都是研究花卉培育的专家。从小，我就是在花房长大的孩子。”维克多语气缓慢，第一次向林星吐露他自己的过往。

“我的妈妈，也跟随着她父母的方向，从事植物研究。她的研究方向和外公不同，彼时，地球环境面临着急剧的变化，雨水，土壤，空气，不光人类难以忍受，对植物更是一场考验。”

“适应不了的种目快速濒临灭绝，比起各类自然淘汰或者采取人工温室培育的声音，母亲当时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增强植物抗灾的能力。”

“她的研究方案没有得到太多支持。因为很快，有权有势的人，决定给他们自己，也打造一个巨大的温室。不同城市，不同方案，殊道同归的目的。”

“她的父母在行业内已有巨大的名气，我们家也获得了搬进其中一座新造城市的资格。但我的母亲，她拒绝了，带着两个孩子留在了地面，继续她的研究。”

他似乎陷进了某种回忆中，人造的阳光从他侧面照过，脸上半暗半明，看不清情绪。

“我和妹妹，和韦莱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她很聪明，在第一次选拔时，差点达到被选进预备精英的分数。我没怎么好好学习，打定心意留在地面陪着妈妈，见她快要成功，也很是开心。”说到妹妹，他轻轻扬起了一点嘴角。

“一个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联系了她，问她愿不愿意进生物所，配合他们的实验。我的妹妹，她很天真，她答应了。”他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林星听到这里，已经快要预知一个不太好的结局。

“她没有再回来么？”林星轻声问。

“不，她回来了。但是……再也不是她。”

“那些疯子，识图通过对现有的人体进行基因改造，成为‘更优秀的新人类’，然后，预料之中地失败了。”

“我聪慧的妹妹，沦为了一个几乎注定的失败品。”

“面对这个结果，我和妈妈都濒临崩溃。在一天，妈妈带着终日嚎叫的妹妹出门后，她们没有回来。”他没有再讲下去。

他转向林星，向她伸出了手。

“在公司内部，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亲近政府的派系，愿意加大对生物所的资金投入，通过不断深入的研究，将生物技术，作为政府和公司共同掌控人类命运的工具；另一派，则持有反对意见，希望在尊重人类的前提下，获得更长远而安全的发展。”

“你愿意加入我所属的阵营，成为反对派的助力吗，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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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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