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是陈世远出的。
既然对手以郑洋的形象做威胁,那就不要脸。
反正打球不看脸。
棒球比赛的第九局,平局开场。所有人的心情,像是撕掉台历上的最后一页,经历过的都无所谓了,一切重新开始。
坦克队先攻。
郑洋在场上调兵遣将,“最后一守,盯好人。”
场上的人都紧张起来,赫飞小碎步动起来,李剑勾着背注视打击区,吕骁抽了抽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陈蒋握着带血的球,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投不动了,就像马拉松的最后200米,撑下去,全凭意志。
手套戴在右手,他要开始左投了。这没什么稀奇的,爬到终点也是胜利。
举起手套朝身后的队友晃了晃,大家心领神会,集中注意力防守。
左投的弊端就是三垒的视线不好,很容易被盗本垒,这就要求捕手、投手、三垒手和游击手之间配合默契。
捕手是他的眼睛,后背交给赫飞是他的习惯,想到这里,陈蒋放松了呼吸。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投出一个又一个好球。
极度疲惫下,人往往做不到心无杂念,而是会产生幻觉。那种幻觉又幻化成动力,支撑他熬下去。
陈世远说:我们需要自己的棒球英雄。
蒋琳说:快倒下的时候,再多撑三秒。
小凯说:别放弃,你的运气很好。
李剑说:你不打,我也不打了。
赫飞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就再撑一下吧。
用最后一守,弥补18岁错过的遗憾,也感恩留下的人,长路迢迢,有幸相伴。
三垒上的人跃跃欲试,准备盗垒。
捕手将球传给赫飞,企图吓退离垒的对手。对手犹豫半秒,准备放手一搏,直冲本垒。赫飞势在必得,回传捕手,企图封杀对手。
谁也没想到,球没有按照预期的路线,落入捕手的手套,而是砸中盗垒者的后脑勺,弹飞了。
盗垒者踉跄两步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冲过本垒。
裁判举手示意,得分有效。
5:4,坦克队拿下一分。
赫飞懊恼不已,失落的垂着头,李剑拍后背,“没事。”
这时侯绝对不能让对手乘胜追击,Jason叫了暂停,打断比赛节奏。
队员们走下场,教练不断安慰,“别紧张,守住最后一棒,我们还有一攻呢。”
陷入失落情绪里,赫飞拧着眉头,学陈蒋的样子摆弄手套上的皮绳。
九局的每一个失误,都会引发败局,所以大家会格外在意,因为那种痛和遗憾,会长久萦绕在棒球员的梦里,就像高考一样,没人能逃出那个梦魇。
Jason训完话,所有人拿起手套准备上场。
陈蒋从一群人里侧身过去,迎面抱住赫飞。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是彼此并肩的约定,穿过风暴,他们最终会在赛场上结结实实的拥抱。
最后一棒,陈蒋守住了。
他摘下帽子向全场鞠躬,投手陈蒋至此谢幕。
九局下半,5:4落后,“一个好球”队高呼加油上场,开始最后一次进攻。
坦克队的继投,实力很强。但依然挡不住进攻方要逆转比赛的决心。
李剑第一个上场,挥棒的气势很足,球穿过二垒手的手套,在外场落地。趁乱冲刺,毫无悬念上了一垒。
Safe!
裁判摊开手示意。
赫飞快速来到打击区,只要垒上有人,他们就有赢的希望。他空挥两下,找手感。
从小运动天赋就优于常人,无论是单人项目,还是团体比赛,总是玩着玩着就站上了最高的领奖台。
教练总说他打得放松,心态好,实际就是信念感不足,缺乏赢的动力。直到遇见陈蒋,他发现赢和拼成了日常,开始他总想帮陈蒋赢,后来他想陪陈蒋一起赢,现在他想为自己赢。
就像陈蒋总说的,反正总要有人赢,为什么不能是我?
必须是我。
赫飞全身的肌肉绷紧,青色的血管凸起,从耳后一直延伸到手臂,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赢,风暴不能,落日也不能。
信念不灭,真爱入骨。
满载所有人期待的一个好球,被赫飞击中,飞向球场的最远处。
本垒打,他们赢了!
所有人冲上场,与他们相拥。
汗水冲掉了红色油彩,留下斑驳的印迹,蒋琳跑过来与郑洋相拥。
刘晴擦掉吕骁脸上的泥,仿佛又回到一年前的夏夜,爱情再次萌芽破土。
李剑把弟弟抛到空中,身后指指点点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那一刻,所有的陪伴与坚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