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赛期即将结束，赫飞很快就要回美国。与以往的分别不同，没有痛苦的割舍，因为很快陈蒋也要去美国，结束他在坦克队的最后一战。

赛前一周是半封闭状态，教练和队员在宿舍同吃同住，早晨7点晨训，9点早餐，每晚10点半点名，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长夜漫漫总有春心萌动。

清早，队员还没起床，赫飞就来到宿舍楼下报道。他偷带了豆浆和煎饼，是赛前大忌。

昨晚弄的太狠，陈蒋踩着他翻墙而入时，腿一直在打颤，被问时又嘴硬，说牛排沙拉吃多了就会抖，换豆浆和煎饼就好。

某人有求必应。

宿舍楼下，赫飞撑着墙做俯卧撑。

Max边走边套防晒袖，出门第一眼看到了全队最勤奋的家属，“来这么早？”

“争分夺秒。”赫飞敷衍。

“你直接来我们队算了。”教练说。

“我不卖、身”

赫飞满肚子怨气，要不是陈蒋在，他才懒得踏入半步。仗着优渥的身高，他的视线越过教练的头顶，望向门里。

Max无奈摇着头离开。

紧跟着走出几个队员，赫飞依稀记得，其中一个是坦克队的主力投手，也是队长。

“这次比赛规格很高，高助亲自带队。”

主力投手略有遗憾，“最顶尖的球场，太令人向往了。”

“高助怎么想的，让陈蒋先发，他不是马上要解约了吗？”

“不明白，服从安排，等待机会。”

赫飞心里也有同样疑惑，毕竟高助理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他不想再琢磨，毕竟陈蒋要离开了，打球也好，打架也罢，反正是最后一次。

早训结束后，陈蒋坐在看台上吃早点。

“我觉得李剑想法不错。”赫飞看着他开口。

“什么想法？”陈蒋问。

“自己成立球队。”赫飞把豆浆递给他。

“他想的太简单。”陈蒋喝了几口豆浆，“以为是在技校，他手艺好，师傅带徒弟，就能一呼百应。”

“打球和修车也差不多，都是一门手艺。”

陈蒋刚要用T恤擦嘴，被赫飞拦住，拿出纸巾帮他。

“我们这群人，平均年龄20岁，没有运营经验，没有社会资源，凭一腔热血就想搞支球队出来，”陈蒋伸手摸他额头，“你昨天爽过头了吧。”

“我认真的，”赫飞拍开他的手，“反正你又要待业了，不如试试。”

“让你失望了，”陈蒋得意，冲他做鬼脸，“老陈介绍的球探看中我了，这次比完赛直接去面试。”

赫飞不敢再冲动，只能收回提议，“好，听你的，反正我永远支持你，好心提醒，再不疯狂，我们可就老了。”

“我当然想，”陈蒋讪讪说，“但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不打球会饿死，你们是打了球会饿死。出场时的自带技能不一样，不能拖兄弟下水。”

赫飞不再多说，一再保证，“只要你想，我保证随叫随到。”

陈蒋很动心，撇开世俗定义的成功，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擅长的事，没什么比这更幸福了。

中午时，赵医生发来信息，想和他们见个面。小凯的事情处理完了，他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准备离开。

陈蒋早有预感，上次见面时他能感受到，赵医生始终没走出来。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咖啡厅。

他们赶到时，赵医生正坐在窗口发呆。周围很安静，两个人并肩坐在双人沙发上，赫飞为陈蒋点了一杯冰水。

“我要走了，明天的机票。”赵医生缓缓开口。

“赵哥，什么时候回来？”陈蒋问。

“没计划，也没想好。”

赵医生低着头，杯子里的咖啡搅了又搅，直到那个小小的漩涡消失，他才再次开口。

“俱乐部那边赔给小凯一笔钱，陈世远直接打给我了，我想了想，决定把这笔钱捐回去。”赵医生抬头看他们两个，“小凯生前喜欢粉红色，我希望用这笔钱，定做一批粉红色的队服，每年小凯生日那天，队员们可以穿着粉红色的队服训练一天。”

陈蒋没说话，有些出神。赫飞刚要替他答应，衣角却被拉住。

“赵哥，你和老陈说过吗？”

赵医生微微点了下头，说，“他没同意。”

“赵哥，那我也不能答应你。”陈蒋说。

赵医生看着陈蒋坚定的眼神，知道今天的对话没有结局，便没再开口，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赵哥，小凯是我的亲人，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不训练不比赛的时候，我可以一直穿粉红色的队服，但我们谁都不能要求别人必须穿。”

陈蒋明白老陈拒绝的原因，作为管理者，他可以轻而易举让队员统一服装。为比赛，为训练，甚至为某个从未谋面的球星，可却唯独不能为小凯。

或许这就是人们梦想成为英雄的原因，因为英雄闪耀，让更多人发自内心追逐，而普通人只能活在亲朋好友心中。

陈蒋继续说，“这不是俱乐部搞活动，统一服装那么简单，这背后的深意，你比我清楚。就像在集训营一样，我想，如果当时Jason非要我穿蓝队服，只为了要纪念他的朋友，我一定会拒绝，小凯也会。”

我们可以做任何事，但要出于本心。

我们也可以质疑任何事，只要违背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