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飞没办法，只能从易灿下手。

某天深夜，易灿组局约喝酒。赫飞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去阳台接电话，回来后在陈蒋额头亲了一下，说，“我有事出去一趟，明早自己回去。”

出门时，看到陈蒋懒懒的趴在床上，用一根手指回应他。

易灿这个人本质不坏，球员出身，有运动员的筋骨在，虽然跟他老子学久了，身上沾些商人气息，但终归不会搞些乌烟瘴气的局。

赫飞之前去过两次，很素，除了拼酒，就是搞些极限运动，血气方刚的清水局。

今天这群人，看着挺疯，应该是刚骑车回来，骑行服、护具和头盔都扔在地上，赫飞赶到时，好几个人已经醉倒在沙发上。

他谁也不认识，就坐在易灿身边，抽空碰个杯，聊上两句。

席间有两个女孩子来搭讪，易灿拱他胳膊，开玩笑，“还这么招人？”

对面有姑娘举着杯看易灿，赫飞碰碰他膝盖说，“不如你。”

难兄难弟同时害羞的低下头。

哎！纯情少年就不该在灯红酒绿的地方喝酒，装什么老玩家，自讨苦吃。

不想再尴尬的浪费时间，赫飞直奔主题，“听说陈蒋要解约？”

“解约？”易灿摇头，笑着给两人倒酒，“不可能。”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赫飞急不可耐，“为什么？”

“公司不会同意的。”易灿说。

“赔钱呢，多少都行？”赫飞问。

“不是钱的事儿。”

察觉到好兄弟的反常，易灿摸着下巴打量他，“不对，你怎么关心起陈蒋解约的事？”

现在交底，等于前功尽弃，他赶紧打岔，“老赵让我问问，你快说吧。”

易灿半信半疑，不过这事不算秘密，透漏给兄弟也无妨，“现在大家都在骂坦克队，这时候解约，就做实了外面的传言。”

自从谭星雨解约闹出人命后，外面众说纷纭，大多是骂坦克队的，什么管理混乱、压榨球员、老霸新，内斗严重，说的有鼻子有眼，这时候要是陈蒋再解约，连锁反应可不只是钱的问题，估计公司的老底都得被扒出来。

赫飞问，“你爸想什么时候放人？”

“等风声过去，事情淡下来吧。”易灿和他碰杯。

“那这段时间呢？”赫飞问。

“说白了，要走的人，公司肯定不会再好好培养，也不会给好的比赛机会，高助那边大把的商赛等着人去打，陈蒋不是喜欢打球吗？随随便便给他安排几场，几个赛季就混过去了。”

赫飞攥紧拳头，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年两个赛季，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混过去？谁他妈会用命去混？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陈蒋之前受过太多委屈，他不报仇已经是最大的仁慈，现在当下马上，他必须要解决。

酒杯碎裂的响声，吓坏了睡觉的人，赫飞起身问易灿，“我要帮陈蒋解约，你开条件吧？”

“不是？”易灿一时没回过神，搂着兄弟，“你和陈蒋？你们两个？”

“对，他是我男朋友。”

“我去——”

易灿抽自己脸，搂着赫飞坐下，“兄弟，我喝多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放屁，这事我真说不上话，得和我爹谈。”

“行。”赫飞把手机递给他，“现在给你老子打电话。”

“草，这他妈——”

易灿收不了场，拿着手机走出包间。

回来时，易灿脸上还露着为难，他直接喝光杯子里的酒，算是自罚。

“兄弟，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我爸对陈蒋那是老板对下属，说到底是职场规则，轮不到我，更轮不到你，咱们别掺合。”

赫飞直接倒满杯，一口气喝光，“别的都好说，陈蒋受委屈不行。”

“其实你们两个也不太合适。”易灿口不择言。

“滚。”

“得，这句话也算我放屁。”

包间里的灯晃着人心烦，易灿拿起杯子，砸向开光，啪的一声，房间里灯火通明。睡觉的、唱歌的、聊天的，异口同声的骂。

易少爷也不是善类，“赫飞，你别自作多情，你想解约，陈蒋未必想，他离开职业队，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你看人家李剑，至少还会改个车，他离开这儿，能去哪儿？”

“他可以签更好的球队，”赫飞哼一声，看着易灿，“一年10万，坦克队可真是够大方。”

易灿有点理亏，但在商言商，坦克队也算是困境中拉了陈蒋一把，这无可厚非。

“赫飞，你别太天真，国内叫的出名字的职业队就四支，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我要带他去美国。”赫飞说。

“美职棒可没那么容易，知道我们的球探每年推荐过去多少人吗？签的有几个？”易灿笑着摇头，“见过大联盟的合约吗？比我们的残酷多了，十年约，二十年执行完，每年要靠仲裁拿钱，幸运熬到巅峰的能有几个。”

“没有才值得去做。”赫飞坚定的看着他。

或许是刚看过生死，他觉得，生命里有很多东西比钱更重要，比如梦想，比如努力的过程，又比如当下。

陈蒋说小凯像一棵草，也像一片叶子，随着四季更迭，平淡落幕。可赫飞更希望他们像两棵树，永远并肩站着，哪怕开不出花，也不会倒下。

易灿说不通兄弟，只能带他去见亲爹，老子和兄弟他都想要，但归根结底老子的钱是自己的，兄弟的不是。

很巧，易总在两条街外的夜总会有局，十分钟后，易灿就带着不听劝的好兄弟来到亲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