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办公室里。谭星雨的母亲从中午闹到晚上,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桌上放着刚吃完的盒饭,女人喝了一口水,继续哭诉,“星雨是卖给你们了吗?凭什么你们不放人,他是我儿子,我现在就要领他走?”
陈世远一脸愁容的安慰她,“星雨妈妈,你想领孩子走,我绝不拦着,当初外婆送他来时,说这孩子没有父母,我看他有天赋,也喜欢打球,一打就是三年。您可以领他回家,但如果你把他签给坦克队,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女人生气质问,“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卖儿子挣钱?”
“不是,”陈世远忙解释,“星雨现在才16岁,他还有很多选择,将来还可以读大学,人生的路那么多条,不急于一时。等他18岁,身体发育稳定了,还有无限种可能,能签更好的球队。”
女人轻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的儿子都签了坦克队,有更好的,他为什么不签。”
陈世远一时不知怎么解释,“他们两个情况不同。”
“没错,我听坦克队的高层说了,星雨过去每年给60万,你儿子签进去,每年只给10万,所以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拿的钱多。”
女人不依不饶,时而装疯卖傻,时而哭闹撒泼。
运营总监Fiona是个火爆脾气,直接甩出合约说事,“谭女士,你儿子来俱乐部三年,训练费暂且不说,这期间的衣食住行,你们家里没付出过一分钱,原本是看到外婆年纪大,俱乐部上下一直把星雨当成自己孩子培养,既然您现在要来和我们算账,我们就按照合约办事。”
说完,Fiona指着合约上的条款,逐条与对方算账,在她专业的话术中,谭女士终于平静下来。
核算后的违约金把女人吓坏了,她又开始耍赖不认账,“钱我没有,是你们自愿收留我儿子的,合约是他外婆签的,现在人都老糊涂了,你们说什么都行喽,我是星雨的监护人,我没签字,就不算数。”
Fiona也不是善茬,当即要给律师打电话,却被陈世远拦下。
他摘下帽子,起身鞠躬,“星雨妈妈,你带孩子走吧,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希望我儿子也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谭女士走后,陈世远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Fiona叹气抱怨,“你懂不懂什么叫在商言商,如果每次你都这样,我们俱乐部直接解散算了。”
陈世远说:“明天把陈蒋叫回来,就说给他结算之前的工资,钱我个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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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总果然手段了得,没多久谭星雨也签约坦克队。
队里有七个投手,竞争变得异常激烈。
谭星雨虽然只有16岁,但人高马大,外表看起来像个老手运动员,又因为心理年龄小,没心没肺,每天都赖在陈蒋身边,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
时间一晃过去两个月,陈蒋不敢太激进,但每天也做到顶格训练,投球水平稍有进步,但依然是球队的尾巴。
期间打过几场非正式的友谊赛,都是七局制,在他死皮赖脸的争取下,教练会在大比分领先的五局后,让他上场练练手。
人菜就要识时务,为了能在球队立足,训练外他也学到很多新技能,比如帮正式队员洗衣服,整理器材,打扫球场,偶尔还要充当陪练,帮明星队员配球。
左右手的球速都能稳定在140km/h以上,陈蒋高兴的原地蹦起。
转头看到谭星雨随手扔出160km/h的速球,他又气又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帮他清扫球场,但晚上又拗不过小师弟抱大腿撒娇。
李剑拖着木蜻蜓在场上奔跑,“你揽的活,下次别拉上我?”
“你一个人呆在宿舍,多没意思。”陈蒋推着木蜻蜓撞他。
“看漫画,打游戏。”李剑朝他吐舌头,“不知多有意思。”
两个人端着木蜻蜓打闹起来,累了就直接躺地上。
“我没想到,你这种懒蛋还会帮别人清扫球场。”李剑闭着眼睛。
吹着夏夜的风,陈蒋枕在胳膊上,感慨,“我自己也没想到,刚八个月,就时过境迁,被后起之秀赶超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里,有点伤感呢?”李剑说。
“有吗?”
“有。”
陈蒋猛地坐起来,看着李剑说,“我每次拖着木蜻蜓扫球场,就感觉自己在摊煎饼,真怀念北京早点摊的煎饼果子。”
说完,陈蒋和李剑一起咽口水。
“明早要测冲刺跑和变速跑,胃要腾空,不能吃东西。”李剑突然睁开眼睛说,“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听大神队友说那边有夜市,还有专业的运动理疗馆,我最近练的太狠,后背不舒服。”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陈蒋的魔爪伸过去。
李剑吓得翻身而起,“算了,我可不想试用期没过,就折你手里。”
两人清扫完球场,又去牛棚里练球,回去时已经十点多。
绕路经过食堂,李剑去贩卖机买柠檬气泡水,回头时陈蒋站在路灯下,对着影子玩手指,光落在他侧脸,明暗交错中勾出下颌清晰的轮廓。
李剑喉结一滚,口渴的厉害。
“给,你的柠檬气泡水。”李剑把水递给陈蒋,自顾自炫光一瓶冰水。
陈蒋盯着手机问他,“有个事情征求你意见。”
“什么?”李剑收回视线,看向马路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