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们买一送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陈蒋看向角落里玩手机的李剑，对大花说，“你看，李剑最近总偷懒，正好让他去赛场练练。”

大花没回应陈蒋，只是自顾自的嘀咕，“可队长说派一个人去。”

陈蒋挠头，“他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想太多。”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小凯来集训营看他，还带了慰问品，人正在保卫室等着。

暂停心理疏导工作，陈蒋对大花说，“你别乱想，先和小胖他们去吃饭，晚点我们再和队长商量。”

说罢，他急匆匆跑向保卫室。

和小凯的见面总是愉悦的，陈蒋把这种感觉叫“充电”。他总是在外面耗光情绪，回到小凯身边重获新生。

这几天冲击他的事情太多，比如郑洋这个后爹，比如他发现自己对赫飞的感情有了变化，比如他不想去原定的职业队，而是想去美国试试。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他清楚，赫飞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追随的感觉，哪怕他知道记忆中的家变了，他也没害怕，反而对未来有了更多期待。

小凯拿出一包烟贿赂保安大叔，喜获探视权，两人被允许坐在保卫室门口的台阶上聊天。

除了精神食粮，小凯还带来许多陈蒋喜欢的食物。

“你妈给你寄的，好大一箱子，昨天刚到俱乐部，我打开看了，有衣服、玩具和食物，”小凯把箱子放在两人中间，“别的都放你柜子里了，吃的我怕坏，今天特地给你送过来。”

陈蒋扒开袋子看了一眼，很无奈，“我妈还是这么糊涂，明知道我在集训，还把东西寄到俱乐部。”

小凯滔滔不绝的说起俱乐部的一些事情，新招的学员水平差的要命，还不服管；球场约会角的铁丝又被人破坏了，生活教练在宿舍楼突击搜查，没收了一把电锯；有个拉拉队的女生喜欢陈蒋，送的情书被陈教练当场截获。

陈蒋心不在焉的听着，忽然好奇的问小凯，“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孩子？”

小凯伸了个懒腰，开始思索起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他和陈蒋是好朋友，彼此都知晓答案，却从来没有分享过程的习惯。

怎么说呢？小凯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吧，因为第一个想靠近的人是男生，所以就是喜欢男生吧。我们这种在玻璃渣里长大的人，坏和烂是常态，好的、温暖的、喜欢的都是老天的犒赏，所以当它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能捕捉到，不用费力去发现。”

陈蒋听的走了神，小凯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把人拉回来，“算了算了，你遇到就懂了。”

收敛所有情绪，陈蒋看到小凯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红酒，神秘兮兮的说，“这个是小黑哥送我的，说我最近干活勤快，总是去店里帮忙。”

“集训营不让喝酒。”陈蒋说，“你别害我。”

“谁说让你喝了，帮我送给赵医生。”小凯把红酒装进袋子里。

陈蒋朝他吐舌头。

七月的天总是阴晴不定，聊着聊着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了半边脸。

陈蒋意犹未尽，问小凯，“集训营里都传，你是被大花下药，才在训练中晕倒受伤的，你察觉到了吗？”

小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对陈蒋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陈蒋很好奇。

小凯说出自己的推测，“大花是个很单纯的人，可能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一直顺风顺水。刚被扔到狼群的时候，猛然发现球技上的优势没了，一时间找不到存在感，就和林竞文他们抱团，模仿那些混蛋行为，但其实他内心很不安。”

小凯讲述他们刚入营时，两支队伍还不稳定，都在招兵买马，当时林竞文就指派易灿他们几个出去吓唬人，扮演打手，最后自己再作为调停者出面，收割人心。大花每次吓唬人回来都坐立不安很久，甚至晚上会失眠。

所以如果他真给小凯下了药，作为室友，不可能毫无察觉。

陈蒋想起上次看台边大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会不会是意外，他不小心让你误服了某些药？”

“有可能。”小凯点头说，“刚入营那段时间，他确实在服药，而且总是躲起来，不想让我知道。”

“什么药？”陈蒋问。

“不太清楚。”小凯说，“但应该不是违禁药，入营前每个人都要调查伤病史和用药史，如果他长期服用违禁药，肯定不允许入营。”

没错，赵医生那里一定有所有人的疾病记录，包括大花的。

他为什么状态越来越差？

服的什么药？

为什么一场普通的比赛让他紧张成这样？

“我去给赵医生送酒，叫的车，马上到。”

陈蒋拎起地上的袋子，来不及和小凯道别，直接向医务室跑去。

乌云遮了天，刚过七点，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医务室的小院总是门庭若市，有受伤包扎的，有运动完理疗的，也有像赫飞他们一样，仅仅是当咖啡馆来闲聊的。

与以往不同，此时这里格外安静，或许是赶上晚饭时间，这帮记吃不记打的臭小子，总是把牛排和鸡腿看得比命还重要。

陈蒋赶到时，远远的看见一个黑影从门的另一侧翻墙而出，一米高的矮墙确实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有门不走，还是引起了陈蒋的注意。

他放下手里的袋子，加速冲过去，还是没看清楚人，只捕捉到一个跑远的背影。

进了医务室，赵医生正在办公桌前整理东西，陈蒋拿出红酒放在桌上，转身环视一圈，说，“小凯送你的，为了感谢你上次送他回去。”

赵医生平静的“哦”了一声，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陈蒋坐在沙发上，继续问，“刚才有人来过？”

“没有啊。”赵医生拿起酒打量，“现在是我的吃饭时间，你要留下来一起品酒吗？”

陈蒋踱步到赵医生的办公桌前，隔着桌子和赵医生对视了几秒，试探开口，“刚才翻墙出去的是大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