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把手套和球塞到陈蒋手里。

“等雨停吧。”陈蒋抹掉脸上的水，“雨中投球的状态不好。”

“就现在。”

“雨停了，让你打个够。”陈蒋笑着说。

“我说了，就现在。”赫飞不容置疑，拿起球棒做准备。

这人多数状况下是一副强者的孤傲样，偶尔会和自己人斗嘴开玩笑，即使被惹得发疯也是情绪稳定的王者姿态。

鲜少见到这种失控的眼神，陈蒋不免有些晃神。

李剑站在训练场中间喊他，“陈蒋，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

陈蒋没再废话，戴好手套走到投手位。

雨中的视线不太好，他索性把帽子扔了，就着雨水抹了把脸，说：“一球定生死。”

球劈开雨帘，犹如一颗子弹径直而出，撞上球棒的瞬间，水花四溅。

随着一声闷响，球飞向训练场对角，落在湿漉漉的草坪上。

“满意了吧？”陈蒋笑得灿烂，想安抚暴躁的人，“打到了，我们回去吧。”

急风骤雨，球场上已经泛起白雾。

赫飞语气阴冷：“再来。”

“没有球了。”陈蒋的目光看向训练场对角，是刚刚球落地的方向，“要不我们去牛棚里打，保证投到你满意为止，而且现在……”

赫飞面色微凝，直接打断道：“我说再来。”

草。

陈蒋很想一巴掌呼过去，要是放在往常，他才懒得陪这人在雨里发疯。但是想到他竟然不惜得罪Jason来帮自己，心又软下来。

老子就迁就你一回。

就这一回。

陈蒋迎着大雨把球捡回来。

“看好这一球。”

雨中球速慢，人的反应速度也慢。不知哪来的愤怒，让赫飞挥起棒来异常狠戾，水花炸开，球又飞向了另一侧对角。

你他妈的遛狗呢。

陈蒋压着火，拉住他的胳膊，说：“雨中视线不好，晚点我再陪你练。”

赫飞抽回胳膊，说：“就现在。”

“你发什么疯，还有两天就比赛了。”陈蒋的耐心消耗殆尽，“生病受伤都会影响发挥，想打架，比完赛我陪你。”

“你说过，残了也不影响投球。”赫飞赌气说。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赫飞阴晴不定的脸上，陈蒋虽然心里压抑着怒火，但还是不想在这种时刻惹毛他。

陈蒋拉起他往牛棚走，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队长，我需要你站在身后。”

莫名其妙的邪火随着这句话潮水般退去，赫飞停顿一下，被顺从的牵进牛棚。

棚外暴雨如泼，陈蒋满身泥水，随意抓起赫飞的袖口擦了把脸。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搬过满满一筐球放在脚边。

“来吧，包你满意。”陈蒋说，“今天必须倒下一个。”

赫飞没急着做击球准备，而是凑过去问：“你刚说需要我？”

陈蒋停顿一下，手里的球投向铁网。

“我以前总认为投手能决定八成胜负，直到后来我们队长退役了，球队的成绩也跟着一落千丈。我才发现……其实投手能安心投球，是因为背后有一群信得过的队友撑着。”

现在我愿意把后背交给你。

天雷滚滚，吞掉了陈蒋的心声。

“还打吗？”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球篓，“这里至少两百个球，我保证让你打到手软？”

赫飞淡淡道：“还不知道谁先软。”

两人就这样边打边聊等着雨停，投不动了，就干脆搬来发球机。

乌云赶在夜幕前下了班。

虽然不知道赫飞为什么耍脾气，但大赛前要团结是铁律，赛前安抚，秋后算账是老爸的一贯做法。总之，先哄好了再说。

只是这个哄法未免太费体力。

反正就忍这一回。

瘫在地上的陈蒋不断给自己洗脑，喘了好一阵，才挤出笑容问，“消气了吗？”

那边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过后，施舍了句：“还差一点。”

算了吧，毁灭吧。

他不能继画眼线、跳女团舞、公主抱之后，再给集训营之旅增加一条讨好队长猝死的罪状。

这货真难哄。

他已经累的不想说话，只能向对面的人竖起中指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