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时，混乱的思绪逐渐平复，回归正常。

我揉了揉额角，望着窗外的红月轻声叹气。

很明显，以克莱恩的个性，他并不会浪费昂贵的材料去举行仪式，仅仅是为了验证是否能够通过灰雾回应他人的祈祷，这不仅会增加多余的支出，而且在仪式效果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有概率引来邪神的注视。

所以，这是一次的试探。只是性质相当柔和，不带有恶意。

克莱恩这次实验，除去有同伴在身旁给了他更多安全感的因素外，还有获取彼此拟定尊名的意图。

之前的分析中，我一直限于自己的视角，经常以自己分享灰雾权柄，而克莱恩主宰灰雾为前提，却忘记了克莱恩的视角里，他并不能确切地得出这个结论，毕竟在现阶段他对灰雾探索度还很低，而我完全可以隐瞒自己对灰雾的其他掌控方面。

弄清楚尊名是为了确定彼此对应的权柄。以我了解的原著线克莱恩的品行为参考，如果是两人平分灰雾，又或是我主宰灰雾，克莱恩分享权柄的两种情况，那么他会根据对应的能力范围，明确彼此定位，及时调整后续的行为，从别的方面赚取好处，而不是暴力夺取同伴本身具有的权柄。

所以这次试探的性质上是委婉的，温和的，甚至有在避免因此产生隔阂。

我想起最开始克莱恩暗示下我将钥匙扔进门缝来确保不偷盗的行为，察觉到对比那个时候，克莱恩对我的信任已经增加了许多，顿时闭上眼睛，中止思绪，让自己坠入绯月照射下的梦境。

……

伦纳德放下沾满墨水的羽毛笔，望向窗外。

此刻绯月被暗色的云雾环绕，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灯火，此刻已经夜深。只是身为不眠者途径的非凡者，他只需要 3-4 个小时的睡眠，所以完全不觉得困。

“呵，午夜诗人，这怎么扮演？”

他自嘲着看向书桌上的笔记本，上面书写着仿照有名诗人的诗句，他还特意使用怀旧的羽毛笔写字，只是哪怕这样扮演收获的反馈却依旧平平。

序列 8 午夜诗人是序列 9 不眠者的进阶。

“难道真的要去吟诗？”

他轻声自语，似乎很是头疼，却在一个瞬间身体顿住，猛然抬头，神情严肃。

那双绿眸睁大，伦纳德嘴角抽搐了几下，对着空气自语道：

“你说什么？”

……

第二天，周一清晨，我和克莱恩都选择了轮休。毕竟今天下午三点就要召开新的塔罗会。

克莱恩送梅丽莎上学的时候，抽空给她递了一份很厚的信，根据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委托梅丽莎帮忙寄出。

我眼尖地瞥到信封上写着的寄送地址在贝克兰德大学里，想起取消面试时确实拿到了导师联系方式，明白这应该是他写信去问导师问最近事件牵扯的一些方面。

回到家后，克莱恩有些抱歉地跟我表示他上午打算在家补觉。毕竟上了灰雾后绝大部分的灵性消耗由他支出，如果休息不够，灵性不够充沛，很难保证不会开会开到一半灰雾崩塌。

我感觉自己倒是精神躁动，十足的紧张，一点都不困，不禁有些想捂脸。

在表示克莱恩留守家里没问题后，我跟克莱恩交代好我之后需要去一趟占卜俱乐部，就穿上燕尾服外套，短款女式正装，戴着半高丝绸礼帽，提起手杖，盛装出了门。

最近使用技能过于频繁，最近精神状态兴奋又萎靡，我担心在下午的塔罗会上出问题，于是在上午还有空档时，打算去一趟占卜俱乐部，试试能不能找到扮演机会。

有了上次来访俱乐部的经验，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搭乘马车找到了二楼俱乐部所在的地方。付好车费，我有些肉疼地将内衬口袋里的零钱捂了捂，摸着帽檐，踏进了二楼的接待厅。

前台棕长发的接待员安洁莉卡见到我，微微愣了愣，但还是迅速露出距离感恰当的笑容：

“早上好，爱丽莎·肖特小姐。周一来的占卜者和客人不多，您可以先在大厅等待，享用一些免费的茶水，咖啡，还是红茶？”

见招待小姐依旧敬业，我本想脱下外套与礼帽随她一起进入大厅，但是瞥了一眼面前的桌面后，又改变了主意，轻咬左边牙齿两下，开启了灵视。

安洁莉卡小姐的身体笼罩一层白芒，还算健康，以太体的情绪气场处于黄色与蓝色之间，只是这以太体深处有一股昏暗的气场，甚至可以用漆黑来描述，这是因为俱乐部被封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还是家庭出现了什么变故？

我不动声色地关闭灵视，顺着原先的动作将礼帽脱下，但并没有回答安洁莉卡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似有怜悯地表述：

“安洁莉卡小姐，你的心下着一场大雨。”

没等她反应过来，我步伐稳健地走过接待台，自顾自地将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坐到大厅的沙发上，将手杖斜靠在坐垫上。

做完这一切，我双手交握，支在桌面上，似有沉思，又转向目瞪口呆的安洁莉卡：

“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您稍等。”

安洁莉卡小幅度地吸了一口气，又恢复到沉着的状态，快步走回她的岗位。

一时间我有些困惑，直到她将咖啡瓷杯放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确了她并不是很从容。

咖啡味很浓郁，很香，我喝了一口，更加确信这不是俱乐部平时提供的，品质一般的南威尔咖啡，应当是安吉莉卡用自备的咖啡粉冲泡出的，这咖啡粉或许还是手磨的。

这绝对不是这位敬业、干事利落的接待员平时会搞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