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然把匕首扔到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朵已经完全枯萎的鸢尾花。
一阵微风吹过，躺在顾森然手心里的花梗像是碎掉了一样，被风带着吹到了半空。
顾森然回头，看向驻足垂眸的秦稚：“我们以前，认识吧。”
洛溪又披上了那副看似柔弱的皮囊，不得不说，顾森然对自己的审美还是认可的。
“可不止认识呢。”洛溪抱着胳膊，嘴角若有若无扯着一抹讽刺的笑。
“但我还是有些好奇，这个时间点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顾森然这次看向了洛溪。
洛溪还是笑着，但意外的没有说话。
反而是秦稚先按捺不住，抬腿走了过来：“真不公平啊，好像在和两个你对弈。”
洛溪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却转瞬即逝。
“顾森然。”秦稚难得对顾森然语气生硬，“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个惊喜么？”
顾森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现、现在吗？”
不是，燃眉之急还没解决呢！
顾森然转头看向刚站直身体正拍打灰尘的金发少年。
秦稚似乎早有预料，一步一顿的朝他走过去。
顾森然见状，赶紧把还在愣神的林一拉过来，结果刚拉到一旁，一把长刀就架在了林一的脖颈上。
抬头，就见佛龙还披着顾森然给他挑的小白脸皮套，清秀的脸蛋上戴着违和的止咬器，眼睛里的狂热与杀意更是藏不住，刚砍断哈德里安的机械触手的长刀此刻正被他架在林一的脖子上。
顾森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干什么欺负小孩，放下！”
佛龙愣了一下，随后又把刀架在了顾森然的脖子上：“那杀你。”
顾森然：……
佛龙还是一如既往的莫名其妙。
不过幸好计划成功了。
没错，从知道这个鸢尾花的功能开始，顾森然就在思索该怎么让它发挥作用了。
它的功能很抽象。
官方说法是，以一人之体魄为媒介，二人之神魂为指引，花瓣所落之处，皆为深缘。
顾森然最讨厌做文言文翻译了。
毕竟他可是曾经把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翻译成伯牙心想一定要得到钟子期的人……
没办法，他只能去论坛上翻。
但这个道具在以往似乎并没有出现过。
在他苦恼的时候，自己曾经的客户突然发来了消息。
这个客户是他接的第一个论文修改业务，看主页是个妹子，当时主动来敲他问他能不能帮忙改论文。
顾森然这才想起，当时那篇论文，好像也没有任何作者学校的信息，只是空荡荡的文本，风格和后来陆淮那给自己看的一样。
当时对方的解释是，只是文本内容，不太想泄露多余信息。
没见过现在这个离谱论文系统的顾森然自然是没多想。
注视聊天框许久之后，顾森然状似无意地问了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对方沉默了一会。
就在顾森以为对方不会回复了时，图标亮了起来。
“对不起啊学长，我也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尝试理解一下。”
“意思大概是，用一个人的身体作为媒介，再以两个人的经历记忆作为背景，花瓣所落的地方，都是和这两个人关联极强的地方，如果是落在人身上的话，可能就是和他们很有羁绊的人，并且会被他们所强制吸引。”
“大概等花瓣全都落完，也就结束了？”
顾森然沉思了两秒。
对面见顾森然没回复，好像有些慌张，立刻发来几个可爱表情包。
“我都是瞎说得啦学长，学长不要太在意！”
“学长有注意图书馆旁边的猫猫吗？好像又胖了哎！”
“[图片]”
于是，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终止在猫猫胖了多少中。
既然这个本里有佛龙性情大变的根源，以佛龙作为媒介再合适不过，更何况哈德里安虽然不一定认得顾森然，但他一定认得佛龙，而且应该不会让佛龙呆在顾森然身边。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把佛龙送出去。
反正自己手里有指挥棒，只要它不丢，可控性还是挺高的。
至于那个什么作为背景的经历记忆……
其实顾森然完全可以随便拉个人过来当怨大头，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用自己。
一方面是随便拉一个人可控性太低了，万一和对方关联很深的是什么可怖的东西，很难进行处理。
另一方面，顾森然也着实想知道——
到底什么地方和自己关联很深，在自己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里，与自己有深刻羁绊的人会是谁。
会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其实，顾森然从很早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仿生人。
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心跳。
无论是每次秦稚靠近引起的面红耳赤，还是危急时刻肾上腺素的飙升，都好像是大脑在告诉他，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有这种感觉一样。
他大概能理解洛溪对自己存在的崩溃感了。
因为在洛溪那里，他所有的感受乃至思维，可能都是大脑在机械的告诉他，你就应该这么做。
所以洛溪在挣扎，他想脱离顾森然，就像顾森然想脱离仿生人的状态，想感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心跳。
心跳……？
顾森然突然想起了上一个副本最后，秦稚掏出自己的心脏递到顾森然的手里，宛若最狂热的信徒亲手把自己交给神明。
科技之心……会不会和那有关？
后来，顾森然发现，林一，好像就是副本规则下的另一个佛龙。
或者直接说，他可能就是小时候的佛龙。
已知钟意礼是论文世界的老修改师了，可能在佛龙还小的时候就进来了，那时候难保不会对身边人有影响，而且钟意礼也说佛龙是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变成这样的，如果是这个年龄突然被传送到这样的副本世界，想不疯都难吧。
而且现在，顾森然觉得自己也和这个论文世界有关系了，出去得再找钟意礼问问。
……如果还能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