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爸妈的野孩子！就不和你玩！你快走开！”
顾森然耳边的嗡鸣声渐渐被小孩子的争吵声取代。
“嘶！”
还没等顾森然完全反应过来，一块石头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一下子给他砸清醒了。
抬起手往脸上一摸，顾森然愣住了。
首先在鼻梁上摸到了一副眼镜，顾森然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根笔，右胳膊夹着一个文件夹。
顾森然本身长得就白净，这身装扮下来更是给人一种高冷医生的错觉。
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脏兮兮！不洗澡！臭烘烘！”
不远处，几个小孩正围在一起闹哄哄，显然是在欺凌谁。
正前方的小孩侧了侧身体，露出了被他们围住的小孩，一时间，顾森然晃了眼。
那是……谁？
被人围着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低着头抱着膝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但只是半张脸就能看出他长相的清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顾森然心里突然特别难受。
“喂，谁说他没有爸爸妈妈？”顾森然缓步走过去，白大褂自带的威压让那群孩子一下子缩了脑袋，顾森然直接揪起刚才骂得最狠的一个男生的衣领，让他无法逃脱。
眼见顾森然表情越来越严肃，男生竟然直接哭了起来：“哇啊啊啊啊——顾叔叔对不起，我们、我们只是想和他一起玩……”
顾森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小孩是科心中学里本该被修改师领养但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那群孩子。
合着到这里演起NPC来了？
“放屁。”顾森然直接把男生甩到了墙上，男生顿时从大哭变成了抽泣。
“我看你真是氨基酸碳水缩合——肽键了，小小年纪嘴这么脏，到底谁没妈？”
似乎是被顾森然粗鄙的话语吓到了，男生眼睛里倒映出一丝恐惧。
“道歉。”顾森然拍了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互相看了看，似乎在憋什么坏事。
顾森然挑挑眉，下一秒，在他们撒腿逃跑之前直接一个扫腿把他们全都绊倒，几个捣蛋鬼一个不注意被摔得呲牙列嘴的。
“妈妈！救我——唔唔唔！”
顾森然一个胳膊揽一圈，把他们的嘴全堵上。
别的不说，这些捣蛋的把戏，顾森然小时候就玩腻了。
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孩声音太大，拐角处竟然真的走过来一个妇女，和顾森然一样也穿着白大褂，但她的脸上明显带着疲惫和烦躁。
嗯，简称班气。
看见自己妈妈的小男孩立刻呜呜呀呀地挣扎起来，妇女走过来看向顾森然：“森然，秦稚让你回去呢，说你们组的数据有些问题。”
嗯？秦稚？
随后又看了看被顾森然锁在怀里的自己的儿子：“别光缠着顾叔叔了，顾叔叔还要工作，去和小一玩吧。”
“唔唔唔唔！”
“好的，李老师。”顾森然愣了一下，好像自己原本就认识眼前的妇女一样，一句尊称脱口而出。
顾森然又笑了笑：“我记得我们实验缺人体数据，这些孩子借我了。”
李老师看上去很疲惫，随意点了点头，还嘱咐了自己孩子别捣乱，被顾森然圈在怀里的一群小霸王顿时欲哭无泪。
等李老师走了，顾森然直接拿了根粗绳子把他们的手捆在一起，虽然捆的时候笑得很核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在抖。
嗯？为什么上衣口袋里会有麻绳？
等做完这一切，顾森然满意的拍了拍手，然后转身温柔地看向还缩在墙角里的小男孩：“走吧，小乖。”
顾森然对自己父母的记忆不多，但他记得母亲哄他的时候喜欢拍着他的背喊他小乖。
他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具体模样，却记得属于他们的那份炽热的爱。
但这份爱，最后却变成了加深恨的根源。
想到这里，顾森然微微皱眉，再回过神时，只见眼前的孩子抬起头，模样竟是林一。
顾森然心里一时有些落空，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知是不是幻境的原因，这里的林一和现实中的林一性格有些不同，此时顾森然面前的这个小孩倒像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瓷娃娃。
顾森然直接攥起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起来，阳光洒下来，为他们渡上了一层光：“走啦。”
就这样，顾森然一手牵着林一，一手拉着麻绳，身后跟着一溜哭鼻子的小孩，氛围有些怪异地朝一个建筑走去。
等到了建筑门口，顾森然的呼吸有些停滞。
建筑牌匾上的名字，他熟的不能再熟了——方旬研究所。
这是他父母工作的地方，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父母去世的地方。
但眼前的方旬研究所和现实生活中的那个高科技建筑还有些不一样，倒是与他本就模糊不清的记忆有些重合。
难道……
顾森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还有手中看不清字的文件夹，一个猜测从他心中浮现，让他心跳加速。
系统说，被未知泡泡裹住的人，会一起前往内心深处最恐惧之处或最渴望之处。
就目前看来，他可能和林一还有秦稚被包裹到了同一个泡泡里，那现在的场景，是谁内心的恐惧，又是谁内心的渴望呢？
顾森然走到门前，缓缓将手放到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进行下压的动作，好像打开这扇门，就要和比之前都要可怕的吃人怪兽决斗一般。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顾森然抬头，就见与他同样装扮的秦稚手里也牵着一个小孩，笑着看向他：“秦宇他们夫妻俩出差了，把小九放我们这里待几天。”
他身边的小孩眼睛里透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见顾森然眼光投来，主动打起招呼：“顾叔叔好，这次也麻烦您了。”
顾森然热络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嗐，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来和小一在一起玩，小一也开心。”
说完，就好像已经很熟练了一样，把林一往林九身边推了推。
林九随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毛绒娃娃递给林一，林一的表情看上去很喜欢。
顾森然看了打趣道：“小一，以后这个哥哥每天都来陪你玩，好不好？”
“太好了！”有些害羞的瓷娃娃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
明明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可为什么心脏那么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