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番精彩绝伦的表白，是个人听着都会有所触动，可是偏偏林隐隐一点也感动不起来。

现场又是一阵安静地沉默，林隐隐轻轻一笑，说了一句骇人的话：“如果这是一场美梦，我想醒来，你说，跳下去可以吗？”

“不要......”林隐隐妈妈早就哭的满脸泪痕，“隐隐，想想你爸爸，他生前多喜欢你，他也一定喜欢你能好好活着。”

她爸爸，好像一直以来是林隐隐和她妈妈之间不能宣之于口的定时炸弹。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人一旦急起来，自然容易无所顾忌。

林隐隐不知为何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除了别人不像别人，她甚至开始觉得连自己都不像自己。

莫名她就笑了，然后别人眼里看到的她，就是彻底疯了。

“你还记得《盗梦空间》里的Mal吗 ？”祁南沉下气，娓娓道来，“这是我们都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她丈夫Cobb 为了带她逃离梦境，回到现实，两人一起躺在轨道上，卧轨自杀。梦醒后，Mal 依旧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认为自己还在梦里，因此她自欺欺人，把唯一用来分辨真实和梦境的信物，那个陀螺，锁进了保险箱，而她在现实中当着丈夫的面，从楼上跳了下去。”

林隐隐听的很认真，祁南靠近她一些，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慢慢蹲下：“你那个时候说，也要买一个同样的陀螺，如果有一天你也变成这样，就用它提醒自己，我本只当一个笑话听，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祁南把手上的陀螺轻轻转动后放地上：“因为梦里陀螺永远不会停下来，而现实会。”

所有人屏住呼吸，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唯有陀螺旋转个不停。

没多久，陀螺一直不停地奇妙现象没发生，终究是倒了下来。

祁南松了口气：“你看，相信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你生病了。”

天空上盖着厚厚的云层，一丝光线也看不到，不仅阴沉，还阴冷。

折腾了这么大阵，林隐隐大概是有点疲倦了，她盯着天台上某处发愣。

“隐隐！”祁南再好的耐心也快被消磨光了，加重了语气，“快下来，别任性了，难道你想我的余生就和Cobb一样，活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从楼上跳下去的阴影之中吗！？”

祁南开始有些懊恼，但还是尽量保持温和：“就算你不相信我，想想你的妈妈，你说过你妈妈很不容易，一个人把你带大，付出了很多，所以你一直很听她的话。”

“隐隐，快下来吧。”林隐隐妈妈哭着喊她。

林隐隐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她妈妈伸出的右手手背上的伤，那块醒目的疤痕，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她。

林隐隐，这是你妈妈为了救你而留下的。

爱是和平的，不求回报的，无私的，但有一种爱，也可能是束缚，是制约人的道德枷锁。

“林隐隐，你真的要放弃自己了吗？”祁南直接呼叫了她的全名。

“你刚刚说，你爱我如同自己的生命，是真的吗？”林隐隐语气很平淡，依然没有把腿收回来的意思。

祁南微抬下巴：“当然。”

林隐隐弯腰捡起刚才发愣时，发现天台上有一块很锋利，有点像废铁片一样的东西，扔了过去：“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你......简直是疯了。”祁南无比震惊，过了片刻，上前捡起地上的铁片，对准自己的手腕，语气很冷，“如果我说愿意呢？”

林隐隐嗤笑出声，这次换她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释怀了：“你不是他。”

祁南抬头与她对视，声音又冷了一个度：“为什么？我都肯为你去死，还是不信我？”

“你很像他，”林隐隐微微一笑，“我不知道知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但我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我必须要离开。”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会轻易为了谁去死。”

祁南紧盯着她，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不信？”

林隐隐淡淡地说：“因为他和我很像，如果是我遇到这种境遇，也不会为了谁去死，真正的爱不是牺牲和索取，是理解与尊重。”

“还有，”林隐隐表情由冷变得憋笑，“谁整天没事身上带着陀螺？我想真正的祁南应该没有这样的小癖好。”

林隐隐转头看着天台外浓厚的白雾，不由得想起《哈姆雷特》里那句著名的台词。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浓雾托着她的身体，缓慢下坠，林隐隐露出一个笑，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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