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就是想要我帮忙救李寻？”

此时距离白逸进入慧山的屋子，已经过了一会儿。时间紧迫，且人命关天，他简要地向慧山说明情况，请求他出一份力，助李寻度过此劫难。

起初，慧山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怪异地看了白逸一眼，便垂眸沉思。就在白逸以为慧山打算用沉默作为回绝，没想到慧山反问他来此，就是想要他帮忙救李寻。

白逸一怔，此行不是他来，难道还能让齐珊珊来。这不是放黄鼠狼进鸡窝，没安好心，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李寻是人，齐贞贞是妖，他们人妖结合，本就有违天理。”

不等白逸反应，慧山继续说：“李寻遭此劫难，可谓是在劫难逃。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齐贞贞妄想复活死人，于天地而言，不过是徒增妄念，又是何苦。”

“苦不苦，那也是齐贞贞的事儿。”白逸想了想，对他道，“慧山，若是天理真的不可违，那为何夸父要逐日，精卫要填海。有些人穷其一生，只为换一个公道，哪怕就此殒命，这又是何苦呢？”

慧山放在桌下的手一紧。

他的佛珠在之前就已经断裂，这会儿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供他思考，帮助他厘清思路。他只得下意识用拇指在食指关节处摩挲。但没有熟悉的物件，片刻后只让他思绪越发混乱。

白逸坐在他的对面，还在说：“慧山，这世间并不是只有佛家一条道。世上种种，我们皆为合理，不是非要互相理解。”（注）

“我此行的目的，只是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位，是我的亲人。只要他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感受到白逸的决心，慧山抬头看向他。面前的人他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可是他的五官仿佛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再次相见，丝毫不见陌生。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长相和他出奇的相似。慧山从这个孩子身上，像是看到了白逸的小时候。

这一大一小神情一致地望着他，宛如过去的白逸和现在的白逸同处一室，仅仅只是把视线放到他身上，他因常年除妖，被冰层包住的心脏，瞬间融化成一滩水。

只是一想到这是他和别人生的孩子，那一滩水顷刻间变成一滩死水，似乎再也起不了波澜。还有他嘴里口口声声不会放弃的亲人，是不是只要是个生灵，都能被他放在心里。

慧山突然想，如果他答应了白逸，他是否也会把他放在心里。可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不敢轻易松开，反而问他：“如果我不答应，你会不会怪我？”

白逸摇头，对他笑道：“这本就是我的事，我又怎会怪你，而且我哪来的资格怪你。我来这儿找你，是因为你是能解决问题的人之一，又是我认识，熟悉，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人。”

唯一？慧山心里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又听白逸说：“俗话说，能帮是情分，帮不了是本分。不管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在我心里，你始终不变，都是原本的慧山。”

“如果我同意了，”慧山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李寻和齐贞贞以后会怎么样？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好的，就能毫无负担地接受。”

听到这个问题，白逸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他一直仗着知晓大部分剧情，便没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左右李寻和齐贞贞闹一次矛盾，最后总会和好如初。

今天听慧山这么一说，白逸想起被他遗忘的一段剧情，不过由于时间久远，他只记得大概——

李寻醒来后，好像并没有接受齐贞贞的身份，后面还闹起了出家，好巧不巧，这出家的寺庙就是慧山所在的清风寺。

齐贞贞前来寻人，慧山不允，二人打了起来。引起山崩地裂，山下百姓被迫遭殃。再就是齐贞贞心念丈夫，一时不察，被慧山一掌打成重伤。

接下来的剧情白逸就没看了，他前头之所以敢说李寻和齐贞贞会和好，都是因为大团圆结局的故事看多了，下意识这次也想当然这么认为。

不过想到李寻还等着救命，白逸心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当下还是先把人救活，至于其它事情，走一步看一步，而且系统还没回复他，究竟查不查得到全部剧情，还未可知。

目前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以后会如何，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白逸说，“不管怎么样，眼下救人最重要。以后会如何，也得先活下来，才能考虑。”

事已至此，慧山顿觉说再多也无意义，不管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对于李寻和齐贞贞的未来，那也是该他们两个当事人考虑，旁人只要尽到该尽的责任即可。

尽管这个责任与他无关，可看着白逸故作镇定的神情下，眼里却藏着焦急，他便不自觉将责任往身上揽，心想，这是白逸的责任，还是他的，似乎并无分别。

这么一想，慧山答应了白逸的请求。

二人并肩来到院子外，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白逸说：“你说时间不等人，我们要不要施法过去，这样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