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艾沃尔想刻意无视的，但是那脚步声跟了一路，再不做点什么就要一路跟回她的临时住处了。

艾沃尔猛地刹住脚步，正在走神的达芙撞到了她背上，趔趄了两步才勉强站住。

“你跟着我作甚？”艾沃尔回头问，“我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你难道没有地方去吗？”

“我只能回……畜棚呆着。”

达芙一边哼哼唧唧地说着一边拿手绞着裙摆。

“那就回畜棚！”

“我不要！”

“雷尔德要是来找我讨要，我只能把你还回去，说不定还得被他讹一把！”

“我不是雷尔德的奴隶，我的主人是乔尔吉夫人！”达芙委屈巴巴地辩解，“她已经完全不管我了，但是重大场合还是会把我叫去梳头，其他时候……就放任雷尔德折磨我。”

艾沃尔沉默了，达芙又往前蹭了两步说：“你现在回去也需要人伺候不是吗？你应该还不知道在你住处等你的仆人是男是女吧？甚至还不一定有呢，至少，至少让我帮点忙吧？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再赶我不迟啊？”

艾沃尔嘴唇扭了扭，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达芙忍住了没笑出声，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结果到了安排给艾沃尔的住处开门一看，还真是漆黑一片，一个活人都没有。

达芙从艾沃尔脸颊上微妙的起伏看得出，她对地主的待客之道有多么愤怒。

达芙主动进屋去手脚麻利地生火点炉子，艾沃尔嘱咐她去烧水后就把身上沉重的甲衣一件件褪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地毯上，然后往躺椅上一瘫，望着天花板肚子发出一串串咕咕声。

“好饿，”艾沃尔摸着肚子突然拔高声调，“有吃的吗！”

“有有！等我烧完水就给你做！”

“麻利点！”

“好好！马上！”

可恶，饿得睡不着，艾沃尔翻来覆去时心想，更重要的是事情还没做先把地主家给惹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她带进了浴室，又带出了浴室。

听到脚步声时达芙还嗅到了淡淡的皂角清香，她扭头看去果然是艾沃尔洗完澡裹着厚重的毯子过来了，说实在披着头发的艾沃尔好似换了个人，一时竟让达芙没认出来。即便是这种时候她穿的长袍仍然是男装款式，达芙有点不敢相信，她这年纪居然还是单身，毕竟在诺斯人看来伴侣有异装癖就有必要离婚。

艾沃尔捧着平底酒杯坐到篝火前，杯里装满温得恰到好处的麦芽酒，空气中浓汤的香气氤氤氲氲，委实勾人馋虫大动。

达芙主动起身靠近她，先是试探着撩起一缕被她压在毯子下面头发，见她没反应达芙就大着胆子帮艾沃尔把压住的长发全搂出来披在肩头。

其实洗澡之前艾沃尔也就是头发和斗篷外套上沾了点食物残渣，弄干净很简单，这对达芙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她坚持非要去洗澡，洗之前总垮着个脸仿佛对自己嫌弃的要死，连头发都洗了更让达芙略感意外。

达芙拎着围裙坐到她身边问：“你已经上过药了吗？我闻到药味儿了。”

艾沃尔嗯了一声又浅尝了口麦芽酒，正眼也没看达芙，这让她更紧张了，赶忙把起身把散发牛奶香气盛满鳕鱼浓汤递给艾沃尔，她先是皱着眉头吹两口气尝了第一口，达芙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样？”

艾沃尔没有回复，眉头也仍皱着。只是沉默着继续品尝。

达芙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艾沃尔挑了挑眉毛，达芙的心跳瞬间加快。

“还行。”

轻描淡写地给出这样不痛不痒的评价后，艾沃尔一口接一口将鱼汤咽下肚，直到喝完前头都没有抬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