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她没关系,只要她爱他就好了。www.xiaoxiaocom.com
陶安洁一直这么认为。但是她错估了自己的容忍度,「交往」愈久,她愈来愈难以忍受他制式化的态度。
「猜猜我是谁。」
何书晏下班走出公司,忽然有双顽皮的小手,从后头捂住他的双眼。
「安洁。」他有些无奈地拉下她的手,转头看她。
「妳不是早下班了吗?怎么还没回家?」
「我在等你呀。人家今天不想回家对着电视发愣,我想跟你一起去吃饭、去逛街、看夜景。今晚你陪我好不好?」她可爱地眨着眼撒娇道。
「好。」他依然没有第二句话,立即答应。
这时,陶安洁心里窜过一丝不满。
他就不能偶尔说说「不要吧,今晚我不想吃外面」或是「我们回家自己煮比较好」吗?
在餐厅里吃过晚饭,陶安洁提议去附近的百货公司逛街,何书晏不喜欢逛街,但依然说好。
走在明亮整洁的专柜之间,陶安洁知道他没什么兴趣,却刻意拖拖拉拉,假装对每样东西都感兴趣,慢吞吞地东看西瞧,挑战他的耐性。
不但如此,还很过分地一下子要他当男佣帮忙提所有东西,一下子又要他跑腿去买果汁、点心。
而无论她说了什么,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好。
原本会让所有女人喜悦的一个字,听久了却渐渐变得刺耳。
这句「好」的背后,其实隐藏着另一种形式的冷淡吧?而那冷淡,就是因为不在乎。
因为满不在乎,所以他根本不介意她说了什么吧?
她咬咬唇,随手指着玻璃柜里一条闪闪发亮的项链,故意说:「你看,这条钻石项链好漂亮,我很喜欢耶,你买给我好不好?」
「好。」何书晏几乎是只瞧了一眼,就点头说好。
这一回,终于让她情绪崩溃了。
「好!好!好!我说什么你都说好,连我随口胡诌想要买高价的珠宝,你也说好?我问你,到底是哪里好?!」
「安洁?」何书晏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飙。「妳喜欢那条项链不是吗?」
他答应买那条亮晃晃的钻石项链给她,是因为她想要,这样不好吗?她为什么要生气?
他完全不懂她的心情!陶安洁觉得好伤心。
「你根本不在乎我,对吧?」最后,她找出了这个结论。「因为不在乎我,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哪怕我说要去寻死,你也会说好,对吧?」她哭着指控。
「安洁,妳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答应让妳去寻死呢?」何书晏无奈地看着她,那包容的眼神,好像正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为什么你从来不多跟我说说话?偶尔拒绝我也可以啊!为什么你总要那样冷淡地对待我?」
「我有跟妳说话呀!」他好声好气地安抚道:「每天在公司里,我们不是都会交谈吗?我几时不跟妳说话了呢?」
「那只是公事上的往来!我们明明是一对恋人,却只有公事上的对话,这多可悲!」她哭着大嚷。
「我们当然有其它的对话呀!」他更无奈地提醒道:「我们下班后不是也常一起出去吃饭吗?妳忘了?」
「每次都是我开口约你,你才会去的,没有任何一次是你主动开口的。」从来没有!
这回,何书晏顿住了。
过去他自己从没察觉这些小事,不过经她一提,似乎真是如此。
只要她不开口,他就没想过要约她在外头碰面,或许是认为每天都会在公司见面,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外见面呢?
如此看来,的确是他的错。他明明说要负责,却又让她流泪,他真是混蛋。
「对不起。」
「不……没关系。反正,你本来就不需要对我负责……其实那天晚上……」她断断续续地低语,已经打算说出事实。
「不!别这么说,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他立刻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轻声道歉。「是我的错,我会弥补妳的。」
明明是他对不起她,「欺负」了她,如今还冷漠对待她,他真的觉得很愧疚。
他想,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挂记着另一个人,所以他下意识选择忽略安洁,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欺负」了她的事实消失。
但那是不可能消失的!
他的罪恶与责任,将永远伴随着他,直到此生终了。
一股巨石般沉重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上。
这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人。他还想怎样呢?
难道他还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会消失,事情能再回到发生大错的那一天吗?
不!他必须做些什么,好让自己断念。
于是,他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安洁,去我家吧!」
「你家好干净喔!」
来到何书晏的家,陶安洁充满兴致地参观着。
他家里的摆设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干净净、充满书卷味。
这是她第一次来呢!
想到自己终于踏入他家,彷佛他们的关系又更往前跨进一步,她忍不住暗自雀跃。
「谢谢。」何书晏将汽车钥匙放在鞋柜上,招呼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好啊。谢谢你!」她朝他笑笑。
「别客气。」
何书晏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两杯加了冰块的香槟。
今晚他需要这个。
大致参观完客厅的摆设,陶安洁回到沙发,乖乖啜饮甜美的香槟。
「哇,这是你以前的照片啊?」她眼尖地看见一旁的柜子上,摆了几个相框,她好奇地上前一看,是学生时代的他和——
「这是皓萸吧?」她指着以前公司旅游的团体照里,站在他身旁那张清丽的脸孔,手指微微颤抖着。
「嗯,是啊。」她所指的,正是他视线最常停驻的地方。
当初会放这张照片,是因为这是他所拥有的唯一一张颜皓萸的照片。
心头阴霾笼罩,喝完了一杯香槟,他又再添了一杯。
「她真漂亮,从以前就这么美丽。」
望着那张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秀丽容貌,陶安洁只觉得又羡慕又嫉妒。
「安洁也很可爱啊。」何书晏一口饮尽最后的金黄酒液,起身走到她身旁。
「啊?」陶安洁红着脸转头看他,这时才发现他已经在她身旁,而且眼中还闪着某种强烈的企图。
火热的欲望、强烈的挣扎、无言的自责与痛苦……
他眸中有许多她读不出的情绪,而那使她畏怯。
「呃……我要回家了。」下意识的,她想逃。
「别走。」他由身后抱住她。
「今晚留下来。」
「欸?!我……。」
她的唇,很快被封住。
「不行……」
陶安洁急促喘息着,想逃,但又逃不了。
他好像已将理智抽离,一改以往的温和,只剩强势的掠夺。
事实上,他狂乱的眼神令她害怕,好像他所面对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不得不除去的强大敌人。
「书晏,不……」陶安洁推拒着他逐渐压下的身躯,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她刻意想隐瞒的事实,将会提前曝光。
「没有不,安洁,这对我们都好。」他凄凉地一笑,将她抗拒的双手,高举在头上。
直到现在,他才恐惧地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爱她。
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他对她有此生摆脱不掉的责任,但他还是没办法真正爱上她。
对她,是怜、是疼,但不是爱。
但他已犯下大错,无法再回头了,他必须负起责任。
他想,自己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犯下大错,所以他毫无真实感,相信只要在他清醒时,让它再次发生,那么他就会逼自己忘掉那个他爱恋多年的女人。
我必须这么做!他接近自暴自弃地催眠自己。
「书晏,不要——啊!」当她察觉他的逼近,想要大声阻止时,一道尖锐的刺痛贯穿了她,让她哭喊出来。
何书晏的动作当场僵住。
他不是阅人无数的大情圣,但也没单纯到不知道女人的生理构造,方才他所破坏的,是毫无性经验的女人才会拥有的东西——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早在尾牙宴当晚,就已经铸下大错,所以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没有经验。
然而——就在他慌忙抽身离开时,看见了血迹。
感觉或许会骗人,但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那是不可能骗人的。
事实不会骗人,那么会骗人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