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骤然离世，总是叫人悲痛欲绝。

但贺旸姐弟从“三姑”手上死里逃生，又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当贺旸躺在小床上，看向窗外皎皎月光，月光如水，洒向大地，不远处时不时有钟声传来，悠远且宁静……他觉得很是庆幸。

有家人在侧，有余钱在手，这日子也不算很是艰难……

贺旸想着想着，连自己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着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

贺旸一睁眼，就看见王氏正坐在桌前折纸，她的手边已摆了不少莲花折纸、蝴蝶折纸。

他揉着眼睛道：“娘，您起来多久了？”

“刚起来没一会。”王氏笑了笑，显然是没对儿子说实话，“石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一会儿？”

贺旸道：“我已经睡好啦！”

他见桌上放着馒头、咸菜和白粥，就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娘，您什么时候要出去摆摊？我和您一起去！”

王氏直说不用。

他们母子两个说话时，贺小丫也睡醒了，听到他们争执不已，也与贺旸站在了一边：“……是啊，娘，石头说的是，就要我们随你一起去摆摊吧。”

“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也没事儿做。”

“娘。”贺旸紧紧跟在王氏身后，郑色道，“我和阿姐就想跟着你一起。”

这个理由，王氏压根拒绝不了，只能含笑答应。

大佛寺是阜平县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辰时刚过，就有香客络绎不绝前来。

贺旸半点不拘谨，坐在王氏身侧吆喝起来。

可惜。

卖折纸比起卖吃食的生意，可谓一本万利。

王氏摆摊不过大半月有余，大佛寺前门摆摊卖折纸的就如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一个个价钱压得低不说，甚至还有新花样，譬如月亮莲花形状，小纸花灯等等，两个一个文钱。

可想而知，王氏的小摊跟前并无多少生意。

仅有的几个顾客，还是他们见贺旸生的好看，叫卖又卖力，这才愿意掏钱。

日头越升越高，骄阳似火，似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灼热。

整整一个上午，王氏就收获了三文钱。

若换成从前，王氏定会苦守摊子。

做生意嘛，就是要熬，熬到那些摆摊的人都走了，她的生意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这话，她从前听贺旸他爹说过的。

但如今她见着两个孩子额上冒着汗珠，笑着道：“小丫，石头，走，我们回去。”

“可是，娘……”贺小丫从小跟在她爹爹贺大川身边耳濡目染，对银子已有了概念，知道三两银子也就购买三串冰糖葫芦而已，“一上午，咱们就卖了三文钱而已。”

王氏摸了摸贺小丫的脑袋，柔声道：“没事儿。”

“娘回去再想想新的样式，过几日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回去之后，她就带着贺小丫开始折起纸来，想着实在不行明日也卖一文钱两个折纸。

贺旸并未加入其中，反倒忍不住沉思起来。

靠卖折纸，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得想个轻松且赚钱的营生。

可前世，他没别的本事，只会读书而已……

想及此，他长长叹了口气，就连到了中午吃饭时都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