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自从穿到这个身体里，经过这几天，几乎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对女子的要求。

她适应得很好，不管是主动干家务帮爹娘减轻负担，还是主动照顾姐姐为姐姐花钱，她接受这些互相付出的关系。也知道她选择的丫鬟这条路，一方面是衣食无忧得铁饭碗，一方面是抛弃尊严做一个动不动就跪的奴才。

即便如此，在此刻周奶奶像叫小狗一样叫她过去，爹娘已经表情满足地出门之后，她感觉双腿万分沉重。这短短二十几步，她像是走了二十多天一样累。

她最后乖巧地走到周奶奶脚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文竹谢谢周奶奶成全。”

她扬起头，脸上是乖巧的笑。这让周奶奶很满意：“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可怜见的，快起来吧。”

周奶奶把手中的狗放在地上，走到八仙桌边的太师椅上坐了，正坐在一副仕女图下面。她挺直腰背，神色认真了很多。那个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一边，跟文竹并肩站着，这让文竹紧张了起来。

——久违的被老板训话的感觉来了。

周奶奶发话了：“竹子、三丫，知道为什么周姨要你们留在我身边服侍几天吗？实话说吧，你们两个太差了。三丫，笨头笨脑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叫一声动一下，像个傻妞！竹子，身体太差，以前就动不动生病，看起来没福气，也不机灵，就算现在看也瘦的吓人。身体这么差能干什么？有什么力气？

“知道各位公子小姐房里要什么样的小丫鬟吗？第一，机灵，手脚勤快；第二，喜庆有福气；第三，口齿清楚能传话；第四，行事大方不给主人丢面子。你们两个是一项都不沾。

“好在主家庄园够大，除了各房各院伺候的，那花园、厨房有人打下手，也要人做倒夜香、洗下人衣服、喂狗养猫之类的粗活，你们只是想进庄子，机会多着呢。

“不过再粗的活，你们不想干，多的是人抢着干。你们是从我手下出去的，代表着我的脸面，所以都给我认真学规矩知道吗？”

文竹率先回应：“知道了。”三丫也说：“知道。”

周奶奶站起来，压迫性十足：“首先，把你们的自称改一改。做丫鬟，在主子面前必须自称‘奴婢’……”

周奶奶又跟二人说了好一会要注意的规矩，大半个时辰后，大概是坐得有些累了。她叫来屋子里本来伺候她的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要其中一个跟着她在院子里走走，另一个留下来给两人交代这些天要做的伙计。

因为周奶奶给两人的定位是“粗使丫头”，那大丫鬟草草介绍了一下主人房里的活、粗使丫鬟进房的规矩，便直接带两人来到后院。她给三丫分了洗衣打水的活，给文竹分了厨房打杂烧火的活。

但三丫没有看起来那么傻，她跟那大丫鬟撒撒娇，一瞬间文竹得到了洗衣打水的活。文竹看着整整三大盆衣服以及边上两个木桶，三口大缸，只觉得眼前一黑。

忙到大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文竹觉得手不是自己的了。看到过来搭话的三丫，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睡觉之前两人到周奶奶面前给她请安，周奶奶问了那个大丫头二人分配的事情，又问了完成情况，听说后笑了笑。

看看文竹一副累惨的样子，再看三丫怎么看怎么憨厚的脸，周奶奶笑道：“我倒不知，三丫还有这心计呢？竹子却太过软弱了些，你这样不行，去了庄子里三天就要横着出来。三丫也不行，心机摆在脸上，人又懒，那里面的人可是会合起火来欺负你这种的。”三丫本来听到夸他嘴角咧得老高，又听后面半句睁大眼睛不敢动了。

周奶奶沉吟一下：“明儿起，你们各洗一半衣服，厨房的事也一人一半。不可偷懒，听到了吗？”

文竹心里感激不尽，真诚朝周奶奶道谢。三丫也慢吞吞地答应下来。

回到后院洗衣房边上丫鬟住的房子，两人睡在一间小屋子里。文竹稍微擦洗一下，肚子吃的挺饱，又累，很快睡着了。半夜醒来，竟然听到三丫抽抽嗒嗒地哭着。她看了一眼，也没理会。

三天过去，文竹干活稍微能轻松些了。三丫也能勉强干好自己的，只是看上去瘦了不少，很是憔悴。

文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能持续半个月，主家来人了。

这天文竹正在晾衣服，被人叫到堂屋，和三丫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