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藤曼在土壤中扎根,然后乍眼间,抽条成树,长丝垂下。
细小的花十分隐蔽,连香味都是暗暗而来。
顾之川坐在葡萄藤下,他在等长长的藤蔓长到两层小楼的高度,然后整棵树的香味化成一颗大葡萄。
他就坐享其成,等瓜熟蒂落,独占美味。
顾之川等啊等,没有等到葡萄主动从树上跳到他怀里,但是等到了到点该趁早去采集草药的时辰。
睁眼果然晨光刺目,他的头还埋在徐行藏的发丝里,都觉得光影晃人。
昨晚两人过于荒唐,既没有关窗户,也没有拉床帘。
后知后觉要是有谁,隔窗而望,一定会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顾之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掩耳盗铃,连忙起身拉下床帘,试图挽回岌岌可危的隐私。
帘珠敲打上床沿,“噼啪”声响中,顾之川才感受到室内又有层暗淡的薄薄微光,那应该是徐行藏设下的结界。
隐私保住了。
雪中仙小小地反思了下自己淡薄的安全意识,然后扑腾着去看徐行藏。
“仙君。”
仙君在睡觉,没有理这个蠢货。
顾之川强忍住把徐行藏闹醒的冲动,只去仔细看了看危宿仙君的睡颜。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难不成徐行藏连沐浴洗发都用的和常人不同,这人从发丝到肌理都透着股暗香,就见他眼角有颗半落未落的眼泪珠子。
!
仙君和之川同床共枕。
仙君哭了。
顾之川咬着牙,把自己从遇到徐行藏开始,所有的行为,从头到脚捋了一遍。他惊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之川有错,但错不至此?
难道之川昨天晚上真的过于让人失望,而让徐行藏梦里都不能释怀?
顾之川真的想摇醒他,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他在之川的床上会,睡着睡着就哭!
他们药王谷,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哪怕是路过的狗,都没有欺负自己夫人的。
之川绝不会首开这个先河。
顾之川心焦如火,你起来,你说清楚。
你不要忍。
哪儿不满意,咱可以学,可以改,不是的吗?
睡着了偷偷抹金豆子,真的不好。
他要摇醒徐行藏的手都伸出去了,就见床褥里的妖精,浅浅地笑了一下。
而且笑的很不真诚,像在讥讽谁。
顾之川,“......”
更吓人了,怎么办。
仙君,没必要,真没必要。
咱都躺着休息了,梦里就稍微平和点吧。
药典言,多梦者多半气血不和,神明失调。
但自己也做梦,人不能那么双标,自己做梦是正常的,徐行藏做梦就是这儿那儿的有毛病,不利于夫妻和睦,家庭团结。
很好,没事,倒时候让师兄给之川开惊魂散,之川给仙君开。
之川和你一起喝,总公平公正,问题不大。
虽然对于自己梦见一颗葡萄的事儿,不必如此小题大做,顾之川也估摸自己在梦里,多半只会傻笑,应该不至于等不到一颗不肯往自己怀里蹦的葡萄就哭的。
葡萄不往下面掉,难道之川还不会跑上去摘吗?
哪怕藤曼生的再高,那也无妨,他有御空符,还能稍微御御剑,到半空中去扑腾两下总没问题。
时辰还早,劳而耗气,顾之川轻手轻脚地下床,预备煮小米大麦粥去了。
物理上躺着养养神,再加上食补,双管齐下,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带着一个非常健康的仙君回药王谷。
要不是顾念床上还在睡觉的仙君,顾之川能高兴地哼小曲儿。
环琅七宿取自二十八宿,而不单单只是北方七宿。
实际上天才聚堆,内部未必团结。
那七个人,各有主张,却为了老一辈人心中的小辈团结,宗门和谐常常不得不假装腻歪在一起。
但人到心不到,也不多有意思。
徐某人的懒怠可能是天生的。
大家在论道,他摸了块石头上去躺着去了。
只偶尔在感兴趣的话题上回应个一两句,以示他还有留在这个团体里的心意。
“啊啊啊啊啊,好丑,他们为什么要叫我‘牛宿’!我不要封号,我不要名分,放过我不好吗?!”一个白净俊俏的少年人在尖叫着掀桌。
青春年华的少年人,哪儿不想要威风凛凛,花里胡哨的称号。
如此体现人格厚重感的名头,天之骄子表示他不想要。
旁边的房宿拍了拍他,“唉,谁叫牛兄你平日装过头了呢?人嘛,卷不死我们,总是会卷死自己的。所以啊,师尊交代的任务,该做就做,该逃就逃,宗门的规矩,该守就守,该混就得混。”
不然,让人觉得你就是个踏实肯干的老黄牛,也怪惨的。
看自己就不一样,老老实实地带资进组,然后扣扣嗖嗖地偷奸躲滑。在得名之前,就知道哪怕要以星宿相称,也一定是生来幸运,具有财气的房宿。
看,命里的东西,这不就来了吗?
“滚啊!我不姓牛!”
这该死的家伙,仰仗家中富贵,用钱砸进宗门,居然意外的命好,天赋不错,一点就通。不对,他要是命不好,也不会托身在富贵之家。
还能拜上最和蔼可亲的师父。
呜呜呜,还能得一个形容命好的名儿。
啊!这该死的嫉妒,真是让人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