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柳一掌将混性珠拍成粉末,挥手撒向笼子。
那些美丽的蝶身上沾染了含有清心咒的粉末,竟然挥动着羽翼,安静了下来。
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林御柳恍惚间听到了不知哪里发出的哭泣声。
陆乘渊最后挥落长剑,将昆虫人的节肢尽数砍了下来。
又怕他整出什么更恶心人的幺蛾子,干脆花费了些时间,将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节肢啊、触手,统统砍了下来,扔到一边,用火折子点燃,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陆乘渊才循着房门,一间间地,去找林御柳去了。
他闷声将房门一个个推开,终于在其中一扇门前,找到了颓坐在地,面露疲惫林御柳。
“龙鳞甲”被摘下握在了手上,陆乘渊也不知,她问自己要一面面具,究竟是怕被谁认出来。
此时她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气,双目微阖,身体放松地睡着了一般。
陆乘渊在她面前蹲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乐坊外,天光渐明。
陆乘渊才仿佛惊醒一般,轻轻推了推林御柳的肩膀。
林御柳看起来真的累坏了,她半阖着眼睛,朝屋内的方向虚虚一指。
“你去,收拾下残局。”
说完,朝旁边翻了个身,为陆乘渊让开了一条路,继续合上眼睡去了。
陆乘渊一脸迷茫地推开门,往里走。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陆乘渊跳脚怒吼的声音。
“常歌!你做了什么!这里怎么全是尸块,这是你干的吗?啊?还有这些空笼子,都是干嘛的?”
屋外,看起来已经睡着了的林御柳不知听没听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天光大亮。
镇中乐坊的门口,不知为何聚满了许多人。
有看热闹的百姓,有查案的官差,还有捂着鼻子进进出出的仵作。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听说这乐坊三楼,不知怎么全是尸体!”
“不是说这乐坊格调极高,里面的乐姬歌姬,卖艺不卖身呢。”
“是啊,我儿子还说这里主营诗词歌赋,是富家公子哥常来的地方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那些富家公子玩的最花了!”
……
对面的屋顶上,陆乘渊听闻他们讨论的内容,表示十分赞同。
“说的不错,就是那些看起来明朗无害的人才最包藏祸心呢。”
说着,他低头看向了正斜身靠着自己打盹的林御柳,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他很难说清现在自己对她的心情。
照理说,他重生而来,该为子不语肃清门第,绝不该任由一个邪修存在。
可于情,对方帮自己提升了境界,这相当于再造之恩。
而且看她行事,虽说是简单粗暴了些,可也算不上邪修做派……
陆乘渊陷入纠结。
而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身后被人重重一拍,他吓了一跳,赶紧护住林御柳,转而与之对峙,待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心中大喜:“阿弦!”
随即又面露担忧:“你去哪了,怎么在地穴中没见到你,你没事吧?”
阿弦摆摆手,在他身边坐下,拿眼尾瞥了一眼近乎靠陆乘渊怀里的林御柳,带着酸气道:“你还说呢,大师兄,你重色轻友!你们俩一下去就会和了吧?我那边可有一堆不像人的怪物,我的天,我喊了半天打了半天,还给你发了几道传音,哪知你一心只有小师妹,完全不管我!我跟着你们的脚步,差点就直接撞上那群捕快了,天哪,我可不想再被带到公堂上喝茶了。”
陆乘渊嫌他话多,怕他打扰到林御柳休息,做出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问道:“那你没什么事吧?”
阿弦摊手:“拜托,我是谁啊,当然不会有事的咯。不过,师兄,你怎么突然对小师妹这么的关照呀?”
陆乘渊拿眼尾瞥他:“你有话就直说,作为同门,本就该互相照顾。”
阿弦眼睛转了一圈,带着些夸大其词的揶揄,酸到:“师兄是对小师妹有所改观?”
见陆乘渊没反驳,阿弦又试探道:“看来我不在场,倒是给你们创造了冰释前嫌的机会呀,还得是我,不过对了,大师兄,我不知道为何我刚刚在地洞里,好像找到了这个。”
阿弦将手帕在陆乘渊身前摊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陆乘渊皱眉:“你拿这东西做什么?赶快丢了去!”
阿弦拿给他的,正是最后房间里的一块肉。
陆乘渊一看到那肉,就想到了房间里那恶心的一幕,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翻江倒海此时又翻涌起来。陆乘渊指着远处,顶着一张发白的脸指挥阿弦。
“你赶紧给我把它扔了,然后洗手去,不然今天你别想回客栈了!”
若是从前,阿弦听他这样威胁,定时直接麻溜去做。
可今日,阿弦竟头一次忤逆了他的命令。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胸口掏出一只手套戴好,在肉块上重重捏了几把,直到将肉块的油脂捏出了表皮。
他将捏出油脂的部分递到了陆乘渊眼前,仿佛突然发现秘密一般,语气惊奇地问道。
“师兄,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混性珠的粉末?”
说罢,他意有所指:“混性珠是子不语独一份的特产,只有男性弟子身上才有佩戴,师兄,你身上的那颗,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