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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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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苏言不知道,相琢令的梦想源于《远方》这部电影,源于他那段对未来人类科技的憧憬。

而如今,喻苏言要再次和他重看《远方》,相琢令只觉讽刺得无以复加。

影片是倍速播完的,但电影的结局和相琢令曾经看的不一样。

他看到方远和苏乘风出现在了新的世界中,这个世界花草树木都和末世前没有两样,身边路过的行人也是正常的,他们两人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后,便抛弃了那点异常,开心地拥抱在一起,然后,全剧终。

喻苏言凑过来抱了抱相琢令,道:“年少时的遗憾,我是不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呢?”

相琢令记得,自己看完电影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淡淡的哀愁里,喻苏言说这是个“礼物”,现在相琢令相信了,这的确是礼物。

只不过他已经不想要了。

*

约一个小时过去,相琢令被喻苏言放出了虚拟世界,意识回归的下一秒,相琢令双膝一软,直接落入冰凉的怀抱。

是谢回澜。

“谢总?”相琢令抬头,自己站直身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时候,谢回澜不是应该在休息室么?

谢回澜皱着眉,“时间太久了,进来看看。”其他人顶多不过40分钟就出来,唯独相琢令一个人,在虚拟世界呆了一个小时。

谢回澜看着取下设备,朝他们走来的喻苏言,抿唇不语。

喻苏言的视线在他放在相琢令腰间的手臂上轻轻扫过,眼中的阴鸷一闪即逝,“谢总,阿琢的身体比较敏感,初次穿戴,可能是有些参数不合适,我后面再改改,下次阿琢再来,应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谢回澜皱了皱眉,喻苏言的说法,听着总是十分刺耳,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旁人,他们从前有多亲密。

“我的员工,就不劳烦喻总关心了。”

谢回澜低头,相琢令已经自己调整过来,摘下头盔的时候确实很晕,像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晕乎乎的。

靠在谢回澜怀里缓了会儿,相琢令渐渐清醒过来,稍稍一挣,退开了谢回澜的怀抱。

“谢总,我们先出去吧。”

谢回澜深深看他一眼,见他面露不适,立刻道:“好。”

参观时间结束,接下来就是双方的高层商议最终事项,相琢令等员工,可以先行离开。

离开克里斯汀实验室,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相琢令这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不少,在实验室里,他总觉得十分沉闷,意识似乎沉没到了泥潭之中,闷得喘不上气。

看来下次得和喻苏言提议检查检查他们实验室的排气系统了。

走出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摸出来一看,是何孝元打来的。

“相琢令,你走不走?老柴开了车!”那边同事喊道。

相琢令举着手机晃了晃,“不了,你们先走吧,我有约了。”

“行!”

走到一边,相琢令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何孝元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嘬嘬你怎么才接我电话!我还是不是你最可心的挚友了!”

熟悉的、活泼的,属于好友的声音一出现,相琢令嘴角难以遏制地上扬,连日来工作的烦闷都散了不少,“你是你是,怎么了,又有局?”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猜对了!”

何孝元极其热爱攒局,给相琢令打十通电话,十通都是邀约,“今晚9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我有点累,不太想来。”

相琢令捏着眉心,行走在商业街,明明身上的西装衬衣是定制的,完美贴合他的身体曲线,他依然有种被禁锢了的错觉,好似穿上这一身精英装,人的灵魂就会被四面八方的高楼囚困。

来往行人都与他一般摸样,脸上戴着假面,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他们的眼里只有工作与业绩,对其他事物提不起丝毫好奇心。

不,应该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相琢令单肩夹着手机,右手扯开领结,随意解开两颗纽扣,五指成爪,抓散了被发胶粘连在一起的发丝。

上一秒还是衣冠齐整的精英人士,下一秒,就成了热爱自由的街头诗人。

微热的风穿过相琢令凌乱的乌发,西装外套被风吹的鼓起,好似船上扬起的风帆。

似乎连上天都看不惯相琢令这幅散漫的、不修边幅的模样,派遣风来捯饬他。

相琢令缓步走到一根石墩前,没多犹豫,转身,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实验室站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有些累人。

远方金黄的圆盘缓缓下落,将CBD大楼渲染得金黄一片,好像楼外装的不是玻璃,而是黄金。

听筒里好友的声音叽叽喳喳,似树上的黄鹂。

“嘬嘬,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有超级大帅哥,猛1哦,你真的不心动吗?”

“wuli嘬啊,你是被工作qj得没有力气搞1了吗,要我说,为什么非得去谢回澜那什么蓝回科技,咱们自己搞也是一样的,自己当自己的老板——”

相琢令:“我下午去了克里斯汀实验室,见到了喻苏言,他是克里斯汀实验室中国分部负责人。”

一句话,终结了好友的喋喋不休。

两秒后,何孝元爆发出经典国骂:

“我草!”

“嘬嘬你俩见面没有死灰复燃吧?他怎么会当上克里斯汀实验室的负责人,当年他出国就是为了这个吗?”

相琢令都能想象出何孝元抓着手机的焦急模样了,他想了想,回了句:“我不知道。”

搞全息是他的梦想,而前几年的国内显然没有良好的土壤供梦想发芽。

在喻苏言离开后,相琢令认真思考过去国外寻求机会的可行性,最后不了了之。

原因很简单。

相泽川不会同意他学金融或者管理之外的专业,而那个时候的相琢令并没有原始积累。

再者,相琢令和喻苏言的事情终究是捅到了相泽川耳朵里,相泽川勃然大怒,认为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简直丢尽了自己的老脸,但相泽川却没有立刻发作,反而是去找了喻苏言,把喻苏言送出了国,在这种情况下,相泽川并不愿意相琢令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相琢令很早就知道,喻苏言选择和自己分开,有多方面的因素,17、8岁的他或许会热血上头,为了“爱”不顾一切,但是23岁的他学会了权衡利弊。

国内贫瘠的土壤也能开出鲜妍的花,不需要远赴海外。

至于何孝元所说,喻苏言是不是为了他才进入克里斯汀实验室,相琢令不清楚,也并不关心,他从喻苏言身上学到最刻骨铭心的一条真理。

——人要为自己而活。

何孝元:“那嘬嘬,晚上你真的不来了吗?我光听你的声音就被你语气里的班味震惊到了,上班这么累,真的不出来放松放松?而且今天来的帅哥,我打包票,是你喜欢的款。”

相琢令:“……”

相琢令可耻地心动了,转念一想,他都23岁了还是个雏鸡,说出去都丢人。

*

晚9点,“蓝调”酒吧。

这会儿正是蓝调最热闹的时刻,舞池里上演着一出热辣劲舞,带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五光十色的灯闪得能晃瞎人眼。

“嘬嘬!这里!”

何孝元嗓门大约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练出来了,相琢令这一次竟然刚进门就循着声音把人找到了。

穿过重重阻碍,相琢令来到何孝元预定好的卡座,他一身清爽利落的白底蓝边休闲运动装,额上带了一条蓝色发带,似乎是出门前刚洗过头,还没吹,就让夜间的晚风将发丝吹散,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几根发梢上沾着水珠。他的脸白里透粉,嫩得能掐出水,不像来夜店狂嗨放松的,倒像是附近高中偷溜出来的学生,眼神中透着一丝丝清澈,眼珠儿乌润,灵动飞扬,偏偏嘴唇红得不像话,像诡艳话本里走出来的食人精血的妖精。

“wuli嘬,你今天这么打扮,是要迷死我啊!”相琢令刚落座,何孝元就迫不及待扑了上来,抱着他一通乱揉,眼中的小红心几乎凝成实质,“好久不见你这么穿了,嫩得像高中——不!初中生,快来给哥哥捏捏小脸。”

相琢令笑着推开他,“big胆!敢捏你爸爸的脸?”

“唉,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何孝元做老母亲垂泪状,假意抹眼泪。

相琢令骂了一句:“滚啊你。”

今天的局除了相琢令和何孝元,只来了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精英男,一个邻家开朗大男孩,几乎是相琢令一落座,两人的目光就黏了过来,含含糊糊的,犹如实质化的粘液。

相琢令借拿酒水的动作,余光飞快扫过两人的脸。

唔,长相勉强能打个6分。

10分满分,5分及格,也就比及格好上一点。

而且看起来就不够猛男。

相琢令抿了口酒,遗憾地放下酒杯,已经想出了一百零八种拒绝方式。

有时候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西装男挂起了温和的面具,“这位,怎么称呼?”

何孝元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好友相琢令,圈中大猛0,遇到的每一个猛1都会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何孝元低头看一眼相琢令的裤子,“……运动裤下。”

西装男举起酒杯,笑容愈发温柔,视线不动声色地顺着相琢令宽大的衣摆下滑到被卡座遮挡的地方,带着些许遗憾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拜倒在嘬嘬的运动裤下?”

相琢令举起酒杯准备回敬的手顿住。

无他。

被油了一下。

其实这才是酒吧常态,高级别的撩人手段都只存在于电视剧里,主角之间的交锋是暧昧的刀,一点点切进对方的心,他们周旋、纠缠,却又仿佛恪守清规戒律的教徒,谁也不会率先迈出那一步。而现实里,在这声色俱下、热舞喧天的蓝调,主动才会有故事。

相琢令想,自己应该是许久不来这些地方,成日待在干净整洁、明亮万分的CBD大楼,被沉重的工作磨平了棱角,所以才会不适应这种“常态”。

他与西装男碰了下酒杯,没有问何孝元那两人的名字,反正对方这么热切,肯定会主动告知。

“我叫兰禾,他是我弟弟,兰郁。”

果然如相琢令所料,西装男主动攀谈,不但告诉了相琢令自己的名字,还十分大方地捎上了弟弟。

兰郁露出一个与他名字极不匹配的开朗笑容:“你好啊,我能叫你嘬嘬吗?我听小元这么叫你,对了,你多少岁了?成年了吗?”

兰郁是个话痨,一溜问题没一个是重点,相琢令捡了最重要的回答:“我成年了。你呢?”

兰郁看上去十分高兴,“我今年26了,是个设计师……”

兰郁真的很能说,话多且密,兰禾在一旁抿了抿唇,完全插不上话。

相琢令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爬满了冰冷水珠的玻璃杯壁轻轻碰了碰兰郁面前的酒杯,清脆的声响一闪即逝,兰郁话音顿住,相琢令冲他微笑,青涩的外表下,半遮半掩的勾引更加迷人。

“喝酒。”

兰郁大脑瞬间宕机,再说不出一个字,只知道端起酒杯一口接一口灌酒。

相琢令觉得好笑,这样的人,真的是何孝元口中的猛1?

相琢令并不喜欢雏儿。

尽管他也是个没经验的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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