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素清瑶裙摆渗出血来,血的颜色淡淡,若不是她疼痛难忍叫了声,很难被人发现她双腿受了伤。
两人半是扶,半是抱的,把素清瑶安置在了她房里软榻上。
云舒沉默的快步离开,带回来一个盒子,没什么好脾气交给素娇娇,吐出两个字便又走了。
“伤药。”
素娇娇难得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给素清瑶涂药。
待换了右脚,清洗的帕子又被血弄脏了。
这已经是第五块帕子。
素娇娇的手不住的发抖,她哭声抽咽了声,“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进宫是为了什么?这伤是何缘故?”
素清瑶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始终不想让素娇娇知道,她入宫是为给素家沉冤昭雪,不想…素娇娇也跟着忧心……
少女正值风华正茂,不该受其困扰,扰了心境。
素娇娇哽咽,“姐姐,你是不是不想我为其伤神优思?可你不说,我心难安。”
“好吧……”
素清瑶纠结的想法如袅袅青烟,被风吹散了。
微凉的药膏一点点晕抹开,在青紫伤痕的膝盖上留下圈润泽水光。
素娇娇沉静的听完,在药膏涂药后,说道:“姐姐,这多危险,万一有个闪失……”
“这是我的选择,好了…你不用太担心,我保证日后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
双腿的伤痕令素娇娇心揪,看着那身上的伤口,素清瑶的话毫无可信度。
素娇娇不语,负气的离开厢房。
房门轻轻掩上,少女的身影渐渐渺小到看不到。
素清瑶眉心烧灼的疼痛,身上有伤头又隐隐作痛,她身心俱疲,头靠在软塌软枕上,朦胧的睡意袭来。
下巴往下一点,素清瑶闭上眼,浮沉的思绪飘入渐浓的睡意,经历过的事在脑中像翻篇的书页,又带她重温了一遍。
天色渐暗,房里点起了灯。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清瘦的身影在眼前放大。
云舒抚平素清瑶紧锁的眉头,温热的指腹抚过她微凉柔滑的脸颊,他撩开黏在脸上的凌乱发丝,静静地注视榻上的人。
暖意的烛光挥洒整间房内,带来几分温度。
素清瑶脸上尽是脆弱不安。
这种神色她几乎没露出过,似乎是累了,清冷的一张脸难得露出不少见的神色。
云舒灿若星辰的眸光一闪,撩起袍角缓缓坐在素清瑶身旁,他只是规规矩矩侯在一旁,察觉到她冷了,便拿来张毯子盖到她身上。
他不擅长照顾人,动作轻缓且笨拙。
毯子直接盖过了素清瑶的脸。
素清瑶眼前一暗又一明,毯子拉了下来,她惊醒过来,睁着迷茫的双眼,还懵懵的未彻底清醒。
呆呆的样子惹得云舒忍不住弯眸。
只是下一刻,素清瑶的一句话驱散了他的愉悦。
“啊…云舒?你怎么来了?”
言语说不上来的疏离,客客气气的像是对待客人。
云舒微微上扬的嘴角压下,继素娇娇的第二个人,也没心情的离开了。
素清瑶满头疑问,她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跟吃错药似的。
浓重的漆黑夜色覆盖整个皇城,洒落的月光显得无比皎洁,一道迅疾的黑影闪过红漆宫檐,带着股冷风落在明亮的殿门口。
左右的侍卫只觉一道冷风吹过,并没发现黑影闪进镜明司。
黑影掠过一间间关押罪奴的牢房,来到摆满刑具的审问室。
滚烫的红铁烙冒着红光,在满身伤痕的德胜身前晃了晃。
德胜经不住拷打,恐惧万分承认自己的罪责。
刑昭摆摆手,手拿铁烙的人停下,在德胜恐惧的目光中,缓缓放下铁烙。
“统领,查到了。”
进来的黑影露出本来面目,面容冷硬的暗卫递上来一物,半跪在旁等待刑昭接下来的吩咐。
刑昭接过沾了污血的册子,他微微皱眉,翻阅起册子。
德胜所吐露的,跟手上的脏账记录的分毫不差。
“竟然会查出这事……”
德胜饱其私囊,是意料之外的事。
刑昭原以为自己要安排什么罪给德胜,遣他出宫,看来如今是没必要了。
受刑下了大牢,德胜瘫坐地上,他先前咬牙不认,受过不少刑,身上没有块好肉,背部更是皮开肉绽。
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入眠,黝黑无光的牢房里,散发着股腥臭异味。
浑浑噩噩中,德胜身子不住往下倒,就在倒下时,他猛地惊坐而起。
无数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身前,她们全是被他坑害后自尽的宫女,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抓来向他索命。
德胜惊恐万状挥动双手,牢牢锁住他双手的铁链哗啦啦的响。
“不是我害你们…不是我……是你们自己软弱!”
他失声否认着,脸色惨白倒退数步,仓皇失措躲着厉鬼长长的手指。
声音传出走道,打破了寂静的牢房。
看守牢房的狱卒被几声惨叫打扰,烦躁拿上棍子,循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见牢里的德胜口中喃喃自语。
疯癫的对空气大喊大叫。
狱卒习以为常提起桶污水,直接向德胜泼去,呵斥道:“叫什么叫,醒醒吧你!”
受过刑又被泼了一身冰冷刺骨的臭水,德胜连连惨叫,像是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没有了声音。
一声冷漠的嗤笑响起。
狱卒扔掉水桶,漠不关心回去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