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植不置可否，江郁云也不在意，当作问题已经解决，又想到什么，突然充满遗憾地说：“如果你是我的学生就好了，我一定悄悄带你出去玩。”为了安全和方便管理，养育院的孩子很少有外出玩耍的机会，桑植小时候一定很孤单，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江郁云有些难受。

“带我出去玩？”

“对啊，你小时候喜欢游乐园吗？还是动物园？”

“没去过。”桑植头也不抬地说。

江郁云更难受了，几秒后，他鼓起勇气，伸手抽出桑植手里的笔，在桑植看向自己的时候也看着他的眼睛，很用心地说：“所以我说，如果我是你的老师就好了，我带你去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听了他的话，桑植把视线从江郁云闪闪发光的脸上移开，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样做，你会被开除。”

“不被发现就好。”

桑植无奈：“你为什么总是随心所欲做一些规则不允许的事。”记忆芯片的事也是这样。

声音平平的，像一句训斥，很有威严。

江郁云不自觉地低下头，想了很久，终于回答：“我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吧，你很讨厌我这样吗？”

他的语气里，刚开始的开心散去很多，让桑植的心揪在一处，轻轻触了一下江郁云的头顶，也算是安抚，艰难地说：“没有。”

“哦。”江郁云把笔还给他，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还好很快就到了家，江郁云按照约定陪桑植吃蛋糕，大颗的草莓让他开心起来。

吃完蛋糕回家前，他把牛肉干拿了一半出来，放在桑植的餐桌上，对桑植说：“牛肉干。”

看到桑植没反应，他补充：“伯母让我给你的，很好吃的。”他想，桑植上校真的应该多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就像这样，有长辈赠予的牛肉干。

桑植上前两步，拿起塑封好的牛肉干看：“宋承枫的妈妈给我的？”

“对，伯母自己做的，她说你可能喜欢吃，让我分给你。”

“为什么给我？”桑植想起之前去生物研究所复查时宋迟探寻的眼神，心里有了答案，他们都想从自己身上看到宋承枫的影子。

他心里依然平静，更在意江郁云的态度。

江郁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支支吾吾：“大概，她做多了吧。”一副很想回家的样子更让桑植窝火。

还是放他回了家。

回到家里，江郁云重重叹了口气，先去浴室洗澡。

冲力强劲的水柱淋到头上，把他从头浇到尾，江郁云后知后觉地发现，可能桑植并没有很想要牛肉干。

虽然他留下了那几袋牛肉干，江郁云就是从他的语气里发觉，他不想要牛肉干。

如果时光倒流回十分钟前，江郁云不会把牛肉干给他。

不，倒流回今天下午，在伯母提议的时候，拒绝她。

但江郁云有什么立场拒绝，他才是始作俑者。

是江郁云给桑植的脑海里塞进他不需要的赘生物，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让他不开心。

怎么办呢？

不靠近桑植是做不到的，江郁云能做的，只有尽力让他开心，以及，帮他吃掉那些牛肉干。

接下来的几天，如江郁云所料，牛肉干都进了自己肚子，桑植一个也没吃，甚至在江郁云吃的时候，他会转开视线。

每天晚上，江郁云等他下班，和他一起商量出游的事。

他们决定在下周日带南南去主题乐园玩一整天，邀请了他的朋友，还有江郁云的三个学生。

在江郁云的软磨硬泡下，桑植答应帮他给学生请假，桑植上校有这个面子。

江郁云复盘一遍自己的计划，感到很满意：“南南一定会很开心，很高兴，忘不了这一天。”随即又想到不能只让南南开心这一天，对桑植说，“林陌中校不在地球，可是我们在啊，以后我可以经常带南南出来玩。”

桑植在洗刚才装水饺的碗，关上水龙头说：“南南有自己的妈妈，他有家人，不要让他觉得自己特殊，这样不好。”

“是吗？”会不利于南南的成长吗？江郁云说出自己的看法，“有更多的人喜欢他，有什么不好。”

最后，他们谁都没能说服对方。

一月十二日是个好日子，无雨无雪，阳光普照，也没有射线风暴预警，很适合出门玩耍。

江郁云在这天累惨了，他做导游，带着整整十个小孩，穿梭在冰雪风暴主题的游乐园，整个乐园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

林陌中校跟在队伍后面帮他维持秩序，不习惯热闹的人群，也不怎么说话。

一天下来，他的嗓子全哑了，一把火暗暗在烧。

看到南南玩得开心，无忧无虑，眼睛里有星星的样子，又觉得很值得。

他很喜欢虎头虎脑的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