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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筝走出太极宫时,便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
第二次了,顾丞均见了她,冲她发了火,却依然对她轻拿轻放,这会让宁筝想起妹妹养的那只狸奴,它折磨起猎物时也是这般,时抓时放,在决定猎杀之前,一点都不肯伤到猎物。
宁筝感到疲惫。
她还是喜欢待在茶司里,不用动脑子,握把蒲扇,就能摇上一天,将一壶壶的水扇得滚出沸泡。
原来这世上还有可以如此轻易就能完成的事,宁筝感到了久违的满足。
但日头从东到西,走了两回后,顾丞均又来找她了。
他没有带随从黄门,也没有穿大魏的黑色冕服,而是一身低调的曳撒,手腕束铁,腰间围蹀躞带,挂着香囊玉佩,好像还是那个尚未登基的太子。
他的眼尾倨傲地上提着,不看宁筝,但话确实是向着她说的:“过来。”
宁筝分外不舍地放下蒲扇,从被蒸腾水汽闷的湿.热无比的小屋子走了出来,屈膝行礼。
身后的女使们都耷着眼眉,屏息凝神。
顾丞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在宁筝眼前勾了勾手指,就背着手往外走去了。
宁筝犹豫了下,还是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黑夜寂寂,唯有蝉挤在浓密的树枝间开始嘶鸣。
他们的影子一前一后,宁筝总落顾丞均一个身位,远远望去,就像谦卑的女使恭敬地跟着尊贵的帝王。
但顾丞均心知什么狗屁恭敬,宁筝只是懒得应付他而已。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喜静,有些孤僻,若非有求于他,绝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明明那天赛完马,他就很想与她来往,她却能转身把唐颂推出来。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谁会想跟一个动不动就被吓到,一吓到就说话结巴的怂货喝酒啊!
顾丞均道:“到了。”
宁筝抬眼一看,果然是冷宫。
方才她见路越走越僻静,就想着顾丞均会不会将她带到冷宫见唐颂。
宁筝总觉得顾丞均不至于这么疯癫,但现在看来,她还是小看他了。
就是不知道带她来是要做什么。
顾丞均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而是轻手轻脚顺着墙根走,一人一侧,贴着花窗站立。
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宁筝听了会儿,就听出那道声音是她的妹妹宁琴。
宁筝的脸色白了些。
宁琴哭道:“难道我肚子里怀的便不是王爷的孩子了?”
唐颂没有说话,只是急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把挡路的凳子踹得来来去去。
宁琴哭得越发哀切:“有陛下在,阿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意给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吗?”
宁筝猛地看向顾丞均,顾丞均正双手抱胸,斜靠着墙,悠哉游哉地赏着弦月,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还挑了挑眉。
他似乎很欣赏这场闹剧。
唐颂说话了:“你做梦,弦弦永远是我的娘子,我也只有弦弦一个娘子。她会回到我身边的,我刚给陛下呈上了颂文,陛下会给我这个恩典。”
宁琴声音尖锐:“王爷说得这般情真意切,当日又为何要与我在一起?王爷别忘了,阿姐因小产卧在床榻时,是你叫女使迎我入花苑,就在那铺满月色的台阶上,你将我拥入怀,桃花如雪,落了我们满身。难道这些,你都忘了?还是你都想否认?”
听到这儿,宁筝忽然不声不响就往外走去了。
顾丞均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但很快提步跟上,这惊到了屋内的唐颂,但宁琴的质问声很快又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宁筝闷头在前面走。
顾丞均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搭理,他不得不提速,刚要拍她的肩,她忽然就停步转了身过来。
月光照得分明,宁筝的脸上没有泪痕。
顾丞均安慰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去,他吊儿郎当地笑道:“刚才那场戏,听得精不精彩?”
宁筝看上去很冷静,就是太冷静了,才让顾丞均收起了笑,慢慢将身子站直。
她道:“是陛下允许宁琴入宫。”
顾丞均并没有否认。
宁筝紧接着问:“那陛下可想让宁琴做南安王妃?”
顾丞均不答反问:“你愿意吗?”
宁筝说:“我不愿意。”
顾丞均的神色微沉:“为何?南安王总是要娶妻的,若能迎你妹妹进门,是双喜临门,亲上加亲,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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