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接过小乐送来的热餐巾，道过谢擦拭小手，呆毛一晃，她慢吞吞陈述：“叫弟弟起床，观察水培植物，弟弟被云云姐姐扯乱了头发，小羽毛帮弟弟扎好。”
“是的，”旁边上餐具和甜品的小乐接话，乐呵呵道，“小乐也帮忙了，很漂亮的新发型，你们从没见过，感兴趣的可以找小乐购买小宝一日特辑与小羽毛一日特辑，只需两格电就可以购买。”
小羽毛：“给我来一份。”
“好的，我的小客人，您的账目余额还剩五毛三，欢迎下次光临。”
小宝凑过去有样学样：“那小宝也要。”
“这样啊，据小乐查询，小宝还欠款小乐两毛二，如果购买专辑，小宝就欠四毛二了，明天需要读书四十二分钟哦。”
小宝贝一下被难倒了。
他趴在桌面，小小声倒吸气：“可怕。”
真是利利贷一样的存在。
对面热火朝天，安静的餐桌另一侧，氛围几乎被冻住，亓季昀扭头。
爱赖床的小宝贝起床后云云还在家。
闻晏姝对上爱人如炬的目光，真诚解释：“我真送她去上学了，只不过老师让她在家做实验，我就让克洛利又接回来了。”
亓季昀唇畔微笑不变，他嗯了声，慢条斯理将甜点糖浆刮下去，语调很轻，轻到说出话来都不像在逼问，而像是一句陈述：“那现在人呢？”
“……去上晚训了，跆拳道教练说这个时间锻炼对身体比较好。”
亓季昀重复：“这个时间点训练对身体比较好。”
是逃掉他的问话概率比较高吧。
闻晏姝叹气：“抱歉。”
他哼了声，在餐桌下无声踩了Alpha一脚，跳出大云吃小云的游戏，抬头也加入“大卖场”，购入两份特辑。
“谢谢小乐。”
“不用谢，有需要再叫我哦。”
将几张照片压在手下，亓季昀扬起一抹淡笑，手肘撑着桌面，将话题拉回来接着问：“那宝贝今天还做了什么呢？”
摆弄着照片的小羽毛想了想，卷翘的睫毛一动：“睡觉，叫弟弟起床，跟弟弟下楼画画、读书，玩爹地新买的玩具。”
“玩得开心吗？”
“开心，我很喜欢新玩具，谢谢爹地。”
“不客气，喜欢就好。”
亓季昀弯了下眸，将视线转向另一侧，小宝还目不转睛盯着姐姐手里的照片，忽而发现餐桌安静了一会儿，慢半拍对上爹地的视线。
爹地的眼睛很亮，他的眼睛会说话，只是眼尾那么轻轻一挑，小宝就知道他在疑惑，疑惑小宝贝为什么不说话。
小宝也要说吗？
可小宝实在心虚，他小脑瓜高速转了一圈，想到个好办法，连忙点头：“是的。”
这回是个人都能确定有问题了。
往常的饭点，都是小羽毛概括，小宝贝补充，他虽然说不利索，但话却很多，按理说现在应该补充几句“小宝，没赖床”“吃西瓜”“火车呜呜”“姐姐厉害”，然后手舞足蹈比画两下，整个人在宝宝椅上摇来晃去的。
怎么会这么安分地坐着，揪自己的小手说“是的”，连手上的银环铃铛都没响一下。
闻晏姝温声问：“小宝贝还有要补充的吗？妈咪下午看见姐姐帮你堆城堡了，垫子上还有绘本对不对？”
“是，是的。”
小宝贝有些心虚。
他可不想被证实自己是个小笨蛋，光想到这一点，就足够小宝贝蔫吧一阵子了，他低下头，边回想边小声道：“读了本本，有，大抖抖，大脑斧，还有，还有小……小宝贝。”
最后一个显然是小宝贝想不起来胡乱编上的。
小羽毛眨眼：“再加一个小猫猫。”
“是的，”小宝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姐姐，“就，这么多。”
“听上去是不错的一天，”闻晏姝将这几个字轻轻弹出唇舌，近似叹咏，又状似随意问，“没有坏事吗？”
小宝贝求助地看向姐姐。
小羽毛一顿，余光扫了眼爹地妈咪。
弟弟好像小笨蛋。
她很快为两人的暗通曲款找出解释：“嗯……小乐不在的时候，小宝跟卷卷打滚了，我也打滚了，不好意思妈咪，差点把围栏撞坏了。”
忐忑密切关注姐姐的小宝贝一惊。
光顾着他不是小笨蛋的事了，忘了自己干了坏事。
小宝贝攥着衣服，垂头丧气：“对不起，妈咪爹地，小宝只是，想跟小抖玩。”
只有这个吗？
闻晏姝跟亓季昀对视一眼。
“没关系宝贝，你们没受伤吧？”
小朋友们齐齐摇头。
闻晏姝把小羽毛抱起来，带到房间检查她身上有没有淤青。
已经查过一遍的亓季昀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揉了下小宝的脸蛋。
“罚你今晚自己抱小兔上楼，爹地不帮你抱。”
小宝贝攥着爹地的袖子撒娇：“爹地。”
“撒娇没用。”
小乐推着餐车过来，头顶厨师帽，自带响应铃：“大家好，我是厨师爸爸乐，叮叮叮，马上开饭了。”
“好的，”亓季昀道，“到点吃饭了，松手。”
她们家有食不言的习惯，小羽毛跟闻晏姝回到餐桌的时候，小宝贝正郁闷地吸牛奶，小脸蛋鼓起来一圈，嘴巴嘟嘟的。
到了正式开饭，小宝贝又用他的小碗和小勺，慢吞吞拌着米饭，然后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啊呜啊呜消灭米饭军团，吞下去还哼哼两声，嘀咕“坏玉米”或是“小豆豆”，就好像洗澡的时候要数鸭子，吃饭小宝贝也会数最后一勺剩下几颗豆子。
他会的数没几个，往往数着数着就从头开始。
闻晏姝慢吞吞陪着两个小宝贝吃完饭，问：“现在吃蛋糕还是等会儿？”
等会给小朋友拿完东西，他们就该各自去干各自的事了。
小宝贝耳朵一竖，紧急叫停：“等，等会儿。”
“嗯？”
闻晏姝问：“小宝有什么事吗？”
小宝贝纠结了下，哼哼一会，还是道：“小宝，有重要的事，宣布。”
“什么事啊？”
“小宝贝，是大孩子。”
闻晏姝一愣，莞尔道：“嗯，我们小宝是大孩子。”
“妈咪，不要笑，”小宝贝急了，他把勺子放好，“是，肃肃的事。”
亓季昀：“说吧。”
小宝抿着唇瓣，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见姐姐也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坐好。
“小宝贝，大孩子，”小宝贝指指自己，将双手放到耳边，歪着脑袋，认真道，“自己睡。”
“好啊。”
闻晏姝应得很痛快。
“嗯？”
这下别说本就不赞成的亓季昀和小羽毛，连小宝贝都困惑了下，他眨巴眨巴黑葡萄，伸手指了下自己，狐疑的睫毛闪闪，确定：“自己，碎？”
“是啊，”闻晏姝说得很是轻巧，一点看不出被老婆踩着脚的样子，她继续道，“小宝贝三岁多了，姐姐可以睡，弟弟也可以，小朋友就要从三到五岁分房睡。”
“真的，”妈咪应得这么轻松，犹豫了一下午的小宝贝反倒有些后悔了，他说不来自己要怎么办，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接着稚气地问，“真的吗？”
闻晏姝在餐桌下捏了捏老婆的手安抚，点头：“嗯，真的。”
小宝贝就这么被发放了。
晚上全家人帮小宝贝搬东西，儿童房在主卧的对面，休假回来的张姨和兰姨把东西先搬了一部分过去，小宝贝撅着屁股从主卧的床上一只只搬他的小玩偶，闻晏姝拿了一堆小宝贝最不喜欢的书，晋升为小宝贝“没那么喜欢的妈咪”，亓季昀抱了箱绘本和玩具，小羽毛在边帮弟弟搬零食顺带报复性地嚼他的维C糖果。
因为小宝同样干过这事，理亏的他站在原地挠了下脑袋，想了半天，交代一句“不可以次完”，便哼哧哼哧继续搬东西。
处于休息时间的小乐在一旁给他们打气，唱不需要调子的“一二三四”，唱得亓季昀头大，思考着要不要把胡乱教人军歌的云云抓回来一起搬。
他跟小宝介绍他房间各个地方的用途，因为家具都是缩小定制版，他的讲解并不顺畅，手上翻说明书的动作没停过，讲到后面维持不住慈父的样子，面无表情重复着机械的说明，还是小羽毛主动牵了弟弟的手：“我来吧。”
他的小房间跟姐姐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一扇门，闻晏姝设置了下图案密码，交代他们要记牢，有问题可以打床头电话给彼此，解决不了就敲妈咪和爹地的门。
小宝贝点点头，看似应得很乖，实际上满心满眼都在专注于他的脚步“一二三四”怎么对得上外面的拍子。
收拾完后，小宝贝开始给大家介绍自己的房间。
“我的小床。”
他拍拍自己的床垫。
“我的兔子。”
小胳膊小腿的小宝贝尽力把小兔放到床头。
“我的枕头。”
他把太阳花举得高高的，放下来后自己捧自己的脸，跟亓季昀比了朵太阳花，又抓了抓亓季昀的裤腿，示意自己要牵手。
手还没牵上，小宝改了主意，抓住他的裤腿，抱着他的腿冲妈咪和姐姐笑：“我的爹地。”
这下亓季昀后悔了。
他难得后悔什么事，回主卧房门刚一关上，他就靠在门上，慢慢滑下来一点，抱臂偏过头，面色略微有些沮丧，对床边的Alpha说：“我后悔了。”
“宝贝，你不能隔一天再后悔吗？”
亓季昀脾气很坏：“不行。”
闻晏姝跟他静默对视一会儿，眼神平静地像片深潭。
亓季昀泄了气，边走过来翻上床边抱她：“好嘛，我是有点忽略你了。”
“但是，”他靠在她肩膀上，发丝蹭着她肩膀布料，细微的声响和呼吸声融在一起，他视线没有落处，“小宝还那么小，他晚上害怕肯定会哭的。”
闻晏姝摸了下老婆的发顶，他的身上还沾着淡淡的柠檬薄荷味，清爽又好闻：“那就到时候再说。”
“你心好硬啊。”
他手指轻轻点着她的指节，顺着青筋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