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然的脑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塞满，现在他能信任的、敢信任的，就只有顾良一人。

白鸽在掩护下跟着顾良的机甲灰塔降落在一个荒芜的星球上。

秦正然从白鸽出来，踉跄了一下，顾良将他扶住。

“先将机甲收起来吧。”顾良低声说道。

秦正然木然地点头，将白鸽收回机甲扣里。

“这里是……”

“还在联盟，但这里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顾良说道，“跟我来。”

秦正然抓住顾良的胳膊：“首都星……首都星……”

他刚才翻过星博，上面除了谢明远有心放出去的黑天鹅星系和索库公司的丑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军部的、开普勒的消息是一丝也无，他不甘心地搜了各种缩写、简称，都搜不到丁点信息。

“我知道，”顾良安抚地拍拍他，“先跟我走，首都星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必须有所计划。”

秦正然勉强找回一些理智，哑着声音回答：“好。”

他们所在的星球仍然属于联盟的领域，这里看起来是个十分荒凉的废弃矿星，秦正然和顾良走了一个小时，才见到挂着联盟旗帜的哨所。

联盟对于废弃矿星也有管理规定，会在上面安排一两个驻守的哨所，一是标记这里为联盟的领域，二是以防有星盗流窜到这里。

秦正然不知道顾良为什么带他到这里来，他看到那不远处的联盟旗帜有一瞬间的警惕，但顾良却丝毫不担心。

哨所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六旬的、穿着联盟军部制服的人，秦正然看了看他肩头的军衔，是个上尉。

军部有不少没有世家背景人脉、也没有什么向上走的想法的军官会在快退休的时候派来这种废弃矿星值班，这里距离中央星域远，补贴高，能很好地为退休后争取福利。

哨所的上尉看到顾良，也看到了秦正然，但他的面上没什么意外和探究的表情，只是对顾良点点头：“您回来了。”

顾良嗯了一声，便带着秦正然走进了哨所。

这间哨所不大，但却五脏俱全，办公室、私人起居室，包括厨房、冰箱以及洗漱间都一应俱全。

上尉带着他们走到哨所后院，后院有一处小池塘，池塘里有水和几尾奇形怪状的小鱼，上尉伸出手，先是逮出来一条小鱼放到旁边的水缸里，再伸手摸了摸池塘的侧壁，接着，秦正然便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轻的震动，院子中间裂出四块方砖大小的地面，露出了一个小平台。

是传送梯。

秦正然抬头看向顾良：“你……”

顾良对上尉点头致谢，然后抬脚踩上了传送梯，对秦正然伸出手：“然然，你信我吗？”

秦正然看着那只手。

首都星和开普勒星系情况不明，他已经明确拒绝了谢明远，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顾良。

他别无选择。

秦正然将手放上去，顾良一个用力把他带了上来。

“小心。”顾良低声说道。

秦正然还没反应过来，失重感骤然传来。

传送梯快速下降，因为大小有限，所以他不得不和顾良贴近在一起，近到他几乎能听到顾良有力的心跳声。

秦正然突然想起来，在监察处的时候，那一墙之隔下，顾良说的那句——

“我喜欢他，从学生时期就喜欢了。”

秦正然骤然把手从顾良手里抽了出来，往旁边站了站。

他把顾良当作兄长太久了，以至于习惯了顾良对他的照顾，但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顾良对他的心思，且他对顾良并没有那样逾矩的想法，自然就不能再享受这样的亲密。

顾良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放下了手。

他本身不是爱说话的人，更何况他现在感受到了秦正然莫名的局促，那他就会选择保持在适当的距离，减少秦正然的不适。

秦正然又有些后悔，想着自己是不是拒绝得太突兀。

但他又不想继续给顾良错觉，于是只好就这么僵硬地站在传送梯上。

空间狭小的传送梯中，两个人保持着微妙但恒定的距离抵达了目的地。

传送梯的门打开，秦正然在一瞬间被震在原地。

他原以为下面是一间密室，却不想竟然是一座繁华的地下城。

这座矿星几乎被开采空了，地下原本应该只剩一些支撑性结构的岩石主体，但是现在这里被打造成了一个大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