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共享已发送，基础波修正频率准备发射！”

“设备组A组就位！”

“幽灵诱捕网就位！”

“B队就位！”

“C队，定点清除，别让那些幽灵冲进开普勒星系！”

“报告，已就位！”

秦正然指挥的声音从信道里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那些回复秦正然的声音。

精神力消耗过度后是极致的疲惫，周信听着秦正然的声音如同摇篮曲一般，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黑刃。”秦正然突然唤了一声，白鸽转过了身，面对着黑色机甲。

周信咬了一下嘴里的软肉让自己保持清醒，又清了清嗓子，想要故作轻松的说话，却不想出口就是控制不住的喑哑。

“我没事，小鸽子。”声音嘶哑得他自己都怔愣了一下，看着通信保持的绿点，莫名心虚地用手捂住话筒，小小地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努力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放心，还是能给你当周报素材的。”

秦正然听着那声音就知道他这状态肯定不对，但好在这个人还有能力开玩笑，想来情况应该还好。

“你……为什么会来？”周信看着那些机甲在外界张开了防护网，构筑了防御阵型，将开普勒星系纳入了保护之中，又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白色机甲，问道，“不趁机攻破开普勒星系试试吗？我们现在，可是防守薄弱呢。”

周信说完这句话，看着那绿色的信道保持光点，机甲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确实是进攻开普勒星系的好机会。

联盟有着成熟的、应对幽灵和寒潮的机制与武器，况且他们现在算是元气大伤，如果秦正然趁机带着人突入进来，那么开普勒星系根本就无法反抗。

但周信已经想好了，如果秦正然真的这么做了，只要他能保护住开普勒星系的人，那么向联盟妥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

周信闭了闭眼，只不过到时候恐怕联盟的人不会善待开普勒星系的人，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不介意做一次小人，暂时服软利用联盟的势力赶走幽灵，然后择机反水。

反正开普勒星系的人不多，带着一起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左右联盟要的是开普勒星系这块地方，对于他们这些人，恐怕并不是很想接收。

就在周信以为秦正然会用一些时间来阐述一些理由时，就听信道里带着坚定的声音响起——“我自始至终都认为，对开普勒星系，不能用‘攻破’两个字，因为你们和我们一样，是人类同胞，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幽灵’。”

因为同是人类，同是五百多年前，从那个遥远的银河系中仓皇出逃的同类，秦正然认为他们不是敌人，所以不会用“攻破”这样的字眼，更不会落井下石，只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就像之前几次，他只是停留在开普勒星系的防御体系外围，和黑刃战斗，每次都要劝说开普勒星系融入联盟，但从未像其他那些驻守将领一样发动攻击。

那时候的周信以为这个小鸽子不过是被联盟弄得心灰意冷，所以来这里混日子打卡度日。

但现在他知道了，秦正然，是想以真心换真心。

真切实意地想要让开普勒星系的人，加入到联盟这个宇宙中最大的人类组织中。

因为他们是同胞。

周信觉得眼睛有些发热，他的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周围幽灵环伺，可他却觉得无比轻松和释然。

他赌赢了。

他没有看错人。

神经放松后，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并发症如洪水一般反扑，周信感觉到眼前有些眩晕，他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那有些模糊的白色机甲变得清晰：“我知道了，不过，你的这个零件到得这么快吗？”

“我用了普通零件替换，”秦正然认真解释道，“总不能因为一个零件就耽误正事。”

周信还想说什么，就听信道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然然，最后半小时。”

周信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抬起眼，看到了不远处的灰色机甲。

是那个人。

那个来了之后，秦正然便不再停于原地，每次和他打完之后就奔向他的那个人。

他记得，这个人叫作顾良，学生时代曾和秦正然并称什么“双骄”。

是秦正然的学长。

但，只是学长吗？

周信感觉到一股难耐的酸从心底冒了出来。

“知道了阿良，那么黑刃，”秦正然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组织一下你们这里的机甲驾驶员，和他们一起退到防御层里，剩下的交给我们。”

然然，阿良，黑刃。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周信感觉自己不用痛疼来保持清明了。

他酸得肝疼。

但出口却是一句轻快的——“好哒，亲爱的小鸽子。”

看着黑刃组织着开普勒星系的机甲离开，秦正然便和顾良一起投入到了这最后的半小时战斗里。

或许幽灵们也感知到了什么，借着最后的机会发动了最大攻击，所有的幽灵无规则的一拥而上，想要靠着数量掠夺人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