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周信脑子里唯一想的是：遇到对手了。

这种状况的羞辱他可没有准备回喷预案。

他看着那立在深空中的白色机甲，信道里仍然传来对面清亮的、喋喋不休的、让他转达给黑刃的内容——

“联盟的福利很好，能够惠及到每一位联盟公民。”

“开普勒星系如果有小孩子的话，联盟会包他们成长所需要的一切资源，包括学习、生活、医疗、娱乐等。”

“老人的话，联盟也有完善的养老政策……”

周信听了一会儿，等对面终于停顿下来后，他的手指放在几个按钮上按了一番，然后对着话筒说道：“联盟这么好，那你怎么还会被派到这里来呢？黑天鹅星系的大功臣？”

自从孔净颜败北后，驻扎在开普勒星域附近的联盟军开启了打卡式攻击模式，这一年的时间下来，联盟来打卡的那几个机甲开普勒星系的人都眼熟了，所以这白色的新机甲以来，他们就想办法弄到了这里面的人的身份和过往功绩。

所幸黑天鹅星系的功绩联盟没少宣传，除了耗费传输资源的、获取难度比较大的影像资料外，基本上文字资料都被整理完了。

周信实在想不明白，对面这个人得得罪上头到什么程度，才能被派来这里，据他所知，那位和对面同期在黑天鹅星系立功的，早就被政务大厦招揽走了。

果然，他这话问出去后，对面沉默了一会，周信抱胸挑眉，自信回笼——果然，戳人痛点他最擅长了！

“有什么区别呢，”那边的声音缓缓传过来，“谁来都一样的，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不是我也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也不过是刚毕业的第二年，来这里，没什么的吧。”

周信嗤笑了一声：“行了，别故作坚强了，被派到这里来，心里都快恨死了吧？同伴留在首都星吃香喝辣，就你被扔来这里，连给朋友打通讯回去都费劲，这叫‘没什么’？”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有必须要打通讯回去的朋友。”

没有朋友？

周信的手指敲击着操作台，对面前那个白色机甲里的人有了兴趣，他心里不断评估着那人语言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最终说道——

“那不如你加入开普勒星系吧。”

那个人拒绝：“我不能背叛联盟。”

“那就没得谈了，”周信可惜地叹了口气，“我也不能背叛开普勒星系。”

那人急忙说道：“不是让你背叛，是希望你能给开普勒星系的统治者黑刃带个话，联盟欢迎开普勒星系的……”

“第一，”周信打断他，“开普勒星系比你们联盟更加民主，不存在金蜜蜂和特权阶级。”

那人的声音顿住。

“第二，”周信的手在操纵台上点了两下，黑色的机甲推进器启动，“刚才不过是我不小心，小鸽子，准备好了吗？”

黑色机甲刹那之间飞出，和刚才试探性的缠斗不同，黑刃不给白鸽反应时间，立刻冲到他的面前，白鸽的驾驶员反应不算慢，在攻击到来的一瞬张开防御屏障，可下一刻，能源推进装置响起报警！

黑刃不知何时已转到白鸽侧边，废掉了白鸽一个推进器！

周信手腕翻转，黑刃一个漂亮的滑步，伸手接住了那个圆柱形的推进器，而白鸽仅能靠着半边推进器艰难地在宇宙中维持着平衡。

周信哼笑一声，将这切割完美的推进器扔了过去，看白鸽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才笑着打开通讯：“第三，小鸽子，我就是黑刃，你的话，我听见了，但现在，你可能得先回去修一下机甲。”

说完后，黑刃转身，只留给白鸽一个潇洒的背影。

周信自认这背影足够帅气，肯定能震慑这小新人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成为这人心里的梦魇，就像之前那些被他打败的人一样，直到再也不敢面对他。

但他失算了。

一段时间后，白鸽修好推进器，再次打败了卓越，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次周信不再试探，两个机甲在空中打得难舍难分，一个精神力强劲，一个人机同步达到极致，在无人观战的太空之中交织出一场酣畅淋漓的机甲斗技。

而周信原先笃定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黑刃没有成为白鸽的梦魇，相反，他感觉到秦正然在慢慢变强。

没错，第一次回去之后，他就找老许要了从“那边”来的资料，将这白色机甲的驾驶员信息好好看了一遍，终于把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并且磨了老许好久，弄到了他的照片，

和凌厉的战斗风格不同，周信从那张连五官都模模糊糊的证件照上感觉到了一股柔和。

看起来是个小美人，那时候的周信想。

但等他一次又一次被逼着几乎是靠着极限操作才能勉强取胜的时候，他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