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话结束后，谢明远和副指挥官与战术团队留下来继续参详局势图，其他学生就地解散，秦正然看了眼被围在人群中的谢明远，转身向宁淮的方向追了过去。

“宁老……宁上尉！”

宁淮在一处房门站定，打开门，侧过身，对秦正然道：“进来说。”

秦正然跟他走进去，这里是一间带休息室的办公室，宁淮抬了抬下巴让他自己找地方坐，眉目恢复了之前的柔和。

秦正然还没开口，刚才还一副严厉教官模样的宁淮就愁眉苦脸地叹气：“你们怎么选了这个战区？”

秦正然有些哭笑不得：“宁老师……”

“这里没有监控，”宁淮从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可乐，一罐推给秦正然，“但也不能喝酒。”

秦正然想说我没想喝酒，但还是接过了可乐，打开喝了一口。

冰凉的气泡在口中跳跃，释放着甜意。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秦正然放下手中的可乐问道。

宁淮摩挲着可乐罐子，罐子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被他的手指略过后，如同浴室里热气蒸腾的镜子被擦亮了一道。

“这个战区有点奇怪，”宁淮沉吟后说道，“就是，按照它的开拓难度，和军部配给的战力不匹配，我也是被分配到这个战区的带教任务才发现的这个问题。”

果然，宁淮也觉察出了这个问题。

但教官是不能挑战区的，上尉级教官是系统随机分配战区，要代表军部为服役的每个学生打分，这个分数是学生进入社会的第一道荣誉，荣誉的大小决定着他能够在联盟中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所以随机分配教官也是以防有服役舞弊的情况出现。

可秦正然没想到，他们会跟宁淮分配到一起。

“不过咱们只是给主力军队打打辅助，”宁淮一口气喝掉手中的可乐，“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波及不到咱们，不要担心。”

他的这句话像是在安慰秦正然，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但无论是对谁说的，都能从这其中体会到一丝不安。

秦正然知道宁淮一向是无所畏惧的，小时候他在培育基地经常给秦正然他们讲太空作战的故事，有的故事有趣，有的故事惊险，惊险到九死一生。

那时候秦正然一边感觉到害怕，一边揪着他的衣服问，你不怕死了回不来吗？

那时候还年轻的宁淮一脸自豪、神采飞扬地回答他，死了也算死得其所，没什么好怕的。

可现在宁淮会怕、会有顾虑、会不安。

秦正然只要稍稍细想便能理解。

这是宁淮最后一年在边界星域外战斗了，等他今年结束，就能得到少校军衔，就有了其他域内军区的选择。

他会先将自己安排到稳妥的地方，然后去向那个他喜欢了很久的黎教授告白。

这是宁淮曾经给秦正然讲过的、关于未来的计划。

宁淮把黎慧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在努力配得上这样优秀的教授，也在努力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他不想将来他们在一起后，深爱的人每天都为他提心吊胆。

这是最后一次带教了，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

“会没有事的。”秦正然说道。

宁淮看着手中的可乐罐子一会儿，然后重振了精神，问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秦正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追宁淮出来的目的。

“哦对了，我是想问问，您和阿良……就是顾良，有联系吗？”

秦正然的话让宁淮沉默了一瞬，接着，宁淮摇了摇头。

秦正然叹气：“选择战区之前我有想过问他建议，但是他……应该是在边远星域，信号不好所以才……”

“不是的，”宁淮打断他，有些犹豫地说道，“他已经不在战区了。”

秦正然一愣：“不在战区？”

应届生服役一年后，就可以选择考军部、政部或者去联盟各种公司应聘，但在秦正然的印象里，顾良是一个十分热爱机甲的人，他的梦想就是在太空战斗，所以他服役后会选的应该只有军部才是啊。

“他去了政务大厦或者去找工作了？”

宁淮摇了摇头：“他从军了。”

这让秦正然更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走从军路线的话，一般都得在域外战区待够时间或者攒够军功战绩，然后才能往中环星域以内选择就职，但顾良他刚刚从军一年，怎么算都得是需要在战区熬着才对。

“他在战区一年后，立了功，救了去战区视察的上将，被那位上将赏识，第二年就被军部的军需处招过去了，”宁淮顿了顿，说道，“算算时间，应该就在你们出发来这里的路上。”

原来是这样。

秦正然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那……那阿良挺幸运的。”

他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