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渊：“许老头说从切割的熟练程度看起来，决计不是第一回。”

初灵姿立刻领悟道：“去问胡哥近十日有无下葬无名死者，若是有……”她顿了顿，咬着牙，“开棺验尸。”

陆闻渊眼底带着一丝诧异：“不怕？”

初灵姿“呵呵”讪笑了两声：“怕，不过若是能为死者伸张正义，便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

陆闻渊垂下眼，眼角压住了一抹欣慰之色。

孟河几人没有异议，许老头也没有异议，索性死者也没有家属认领，于是第二日午时，趁着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几人带着铁锹开挖。

挖出来的也是一具女尸，正如初灵姿和陆闻渊所料，女士胸部以下已全部成了白骨。

可到底没有证据，即便抓了刘尧，他抵死不认也无可奈何。

义庄白天有老胡，夜间无人看守，这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陆闻渊将人两两一组分成了四组，在暗处彻夜守着义庄，轮流值守，准备来个抓贼拿脏。

一连守了几日，也没等到刘尧，大理寺众人却个个熬得眼底一片乌青。

“老大，再这么熬下去，我都快被熬干了。”

聂石开抠了一块银丹草膏抹在鼻子下面，又在太阳穴处揉了揉，觉得清爽了些：“还未到十日，再耐心等两天，他缺了肉定会再次动手。”

罗凌打了个老大的哈欠：“我且再等等，等抓到他，看我怎么给他好看。”

为了给大伙加油打气，初沐安每日换着花样的炖汤，不是枸杞红枣排骨汤，就是黄芪党参炖鸡汤。

“不知道今儿有什么好喝的，”沈潭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突然他正圆了眼睛，“等下，我好像闻到香味了，阿次来了。”

果然，老远便听见初灵姿喊道：“大人们，开饭咯。”

孟哥骂道：“你可真是狗鼻子。”

“我来，我来，”沈潭小跑着迎出来，“这么重，初老爹又给做了什么好汤。”

“今天不喝汤，今天吃黄精党参蒸鸡和人参山药粥。”

饿死鬼们一拥而上，陆闻渊抢了个鸡腿，三口两口解决了：“跟初老爹说记我账，案子破了一起结。”

初灵姿谄媚地笑道：“少卿大人真是令小人敬仰万分。”

陆闻渊面无表情：“滚。”

又熬了两日，没蹲到刘尧，倒是初灵姿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邻居二水叔。

二水眼中充满了焦虑，脚步匆匆，撞到了初灵姿也没做停留。

初灵姿还想问他怎么了，二水已经拐出了巷口。

再往里走，二水家传出一阵阵痛哭声，初灵姿才冲里面喊道：“水婶子，在家吗？”

水婶两眼红肿地出来开门。

“您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水婶哭得更凶了，边哭边喊：“青青不见了。”

水青青是水婶和二水的独生女，年头才及笄，虽说出生在穷苦人家，却生得水灵，白白净净十分好看，与初灵姿并称珍珠巷两支花，水婶子正张罗着给她找婆家。

“什么时候的事？”初灵姿拿出帕子替水婶擦眼泪。

“昨儿开始就没回来，她爹又出去找去了。”

初灵姿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口中还是安慰道：“婶子，先别急，咱们去报官，兴许在哪耽误了。”

水婶六神无主，跟着初灵姿，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

初灵姿：“水婶，您先跟我说说青青的情况，她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午前儿，我替人浆洗的衣裳好了，她去送还，便再也没回来，呜呜呜。”

初灵姿问：“是给哪家送的衣裳？”

水婶泪眼婆娑：“城西文会街上的苗家，他家的衣裳一直是我浆洗，每三日送取一回，青青替我跑过不止一趟，路熟的很，怎么会……”

失踪案归京兆府受理，初灵姿跟着陆闻渊来过几次，熟络地和衙役们打了招呼。

主簿做了记录宽慰道：“兴许是贪玩，说不准一会就回去了，别太担心，我们也会知会五城兵马司的人巡视的时候多加注意。”

报了官，剩下的只有等待，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夜里，珍珠巷里水青青常喂的那条野狗大黄叼回了一颗人头，人头被放在水家的门前。

次日清晨，初灵姿是被一阵带着惊恐的尖叫声吵醒的。

水婶当时便昏死过去，那颗头正是水青青的。

大理寺的衙役将珍珠巷团团围住，挨家挨户地问话。

熟悉的伙伴突然间只剩一颗头颅在面前，初灵姿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四周环顾了一圈，邻居们都沉浸在悲痛中，几个与水青青要好的女孩子早已哭成了泪人。

不能让水青青死得不明不白，初灵姿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向水青青的眼睛看去。

小姑娘给苗家送完了衣裳，拿了铜板兴高采烈地拐上了八里沟。

她驻足在刘记肉丸子汤的摊位前，已经收摊，水青青叹了口气。

初灵姿听见她失望的声音：“还想给娘带一碗，这么早便收摊了。”

初灵姿心里一紧，似乎感应到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