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云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他有太多太多想问的话,比如她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这次险些丧命,那些手段呢,又比如,挨了那些折磨,如今可还好?
只是他不能说,他到底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开口细细问询?
初时不过是因着好奇与利益,可渐渐地,越发无法忽视她,正如那簇簇心火,就这般猝不及防地闯入他心中,就此扎根,而后愈演愈烈。
他自己也分不清烧的是什么了。
但他总归不愿意瞧见她受伤,也不愿意看见她总和席玉君在一处,真想她永远只待在自己身边,看他一步步变强,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一直一直,仅仅注视着他。
简单的寒暄后,檀青切入正题:“眼下事不宜迟,诸位且想个法子彻底捣毁巡风山这样害人的场地。”
方城次仍然紧紧抱着那一截枯枝:“我定不遗余力。”
“巡风山势力众多,我们不过堪堪数人,难以相敌。”明笙笙站出来,她对那样的地方也深恶痛绝,实在肮脏,断不可留:“我这便去信父亲,让宗门遣人来助。”
“此事可行。”檀青拱了拱手:“明师妹深明大义,我等就先等候宗门答复。”
明笙笙立即动手传信:“还请稍作等待。”
方城次按捺下心底刻骨的恨意:“好。”
若是天玄宗不愿出手,他也要折返回去报复一番,决不能让何溪白白陨落。
一行人悄然在黑市中埋伏了起来,暗中密切关注巡风山的消息,并未察觉有何异动,只是明笙笙送出的信宛若石沉大海。
一日过去,了无音讯。
三日过去,无人前来。
明笙笙面沉如水,气急败坏:“定是有人阻拦了音信。”
她不服气地刺破手指,以血于法诀上书写信件,势必要让宗内收到她的消息,决不允许有人动这等手脚阻挠她行事,更何况,话已出口,若是做不到,岂不是丢了面子,让人笑话。
她气恼极了,压根没想过是宗门那边的问题。
只有檀青心思更深,那些疑虑再次翻涌而上,随后便是感到一阵可笑,名门正派,扬的是自己的名,正的是外头的做派。
五日过去,在众人再也无可忍耐之时,一封信件方才姗姗来迟。
“速归。”
寥寥两字,竟吝啬于提及此事。
明笙笙脸色难看,密信在她眼前烟消云散,出了这样震动修真界的大事,缘何父亲毫无反应,仅仅只是催促她回宗?
这样的动静瞒不过旁人,几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席玉君亦是略感诧异,不曾想过师尊是如此态度,天玄宗向来被视为正道魁首,第一仙门,正是如日中天,难道这样强横的宗门也惧于黑市势力?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古怪,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开始动摇,此番见闻实在有驳于他的道。
但他不会因此而放弃。
厉沉云:“我们自行动手。”
“敌众我寡,难以摧毁。”檀青沉吟片刻,眼中戾气乍现:“不若广而告之,昭告天下,自有正道修士出手。”
自诩正道之人自然无法视而不见。
等到此事沸沸扬扬,必然要出来维护自身脸面。
“可是,如何取信于人?”
檀月忧心忡忡:“光是那阵法便难以攻破。”
“我有法子破之。”
方城次下定了决心,决绝道:“阵法不过依托山川地形,我可耗去全身修为移山倒海,斗转星移,阵法自破。”
改天换地,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这并不是一桩易事,几人心下一沉,一齐看向他,方城次面色坚定,不为所动。
“请全我之意。”
他如此坚决,无可撼动。
“既如此,我等便推波助澜一番,散播谣言,此地藏有秘宝,引人前来,再以方兄破阵,将一切公之于众,天下修士势必群起而攻之。”
“可。”
宋蘅默默聆听,她提议道:“以何秘宝为饵?”
“妖心。”
檀青脱口而出。
妙音阁前阁主高娘子的妖心被制成了妖鼓,后又被席玉君一剑刺破,但泠雪尚有一颗妖心,他的妖心不知所踪。
旁人不知,但宋蘅心知肚明。
那颗妖心已被李清渺一剑穿透,生机断绝。
可除了她,没人知道。
尤其是那许多妙音阁弟子的身上,尚有禁制,而这禁制,宋蘅可出手仿制,假作发动,自然逼迫旁人折返探寻。
先有高娘子妖心被炼在前,那么泠雪在后也不足为奇。
她的丹田处尚有一颗妖丹浮沉。
于她而言,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可从旁协助,假作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