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道友道侣。”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眼神急切，双手攥住檀青衣袖：“还请细说。”

“这边请。”

席玉君出手画阵，构筑一个小结界，防止消息外泄，打草惊蛇。方城次不疑有他，径直入了阵，只要能寻到道侣，他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们实为天玄宗弟子，这是大师兄，席玉君。”

他自报家门，去除伪装，露出宗门标志来，也好取信于人，证明他并无恶意，而后他一一介绍：“这是明师妹，明笙笙。”

“厉师兄，厉沉云。”

“小妹，檀月。”

方城次抱拳一一见礼：“在下北山方城次，见过诸位道友。”

檀青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道：“我们打听到妙音阁有另一半坐落于暗市，如今所见仅为明面上的一半。”

方城次：“原来如此。”

他也不是全无所觉，只是直觉妙音阁不大对劲，却难以确定，更没想到实际妙音阁一分为二了。

“我们的一位同伴也失踪多时了，同尊夫人一致，加之我观道友修为高深，法诀神妙非常，这才斗胆冒犯道友，请道友相助，也好一同营救。”

“道友但说无妨。”

“我们想请道友出手，寻找另一半妙音阁。”

方城次凝眉：“可有线索？”

席玉君一指点出，草草勾勒出妙音阁位置，点于附近几处：“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1]，可往此处探寻一番。”

方城次看着这几个位置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不错。”

“再加一条，所处低势，或有连绵丘陵。”

檀青补充道，狐妖举族搬迁，实为洞穴老巢，若是找出他的狐狸洞，多半就是那另一半真正的妙音阁。

方城次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只说道：“有劳诸位护法。”

“这是自然。”

呼呼——

平地起风，接连成浪，以方城次为中心，他身下方圆百里、千里、万里的草木皆是一肃，星星点点的草木灵气汇聚而来，他自身则是灵气不断逸散，纯粹的灵气包围着他，空无一物的地上窜出绿枝条条，万木有灵。

檀青瞳孔骤缩，呼吸立时屏住，无人看见他竭力压制自身气息，将身体的灵气尽数压入丹田，也正是此刻，他感受到一种沛然的压力，他咬紧牙关，死死扼住气机波动，力求不泄露一丝一毫。

檀月已经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厉沉云发现不对，立刻扶住她：“檀师妹，怎么了？”

他分明感受到一种祥和的生机，这是世间至纯的灵气，有利无害，多多冲刷还有益于修为，更可从中感悟天地，这样的术法实在厉害，却也无害。

可是为什么檀月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檀月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摇摇头，用力拉住檀青一只手，眼眶泛红，逼出泪来，竭尽全力吐出几个字：“我……好难受。”

“我们，暂时退开。”

檀青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抱住檀月跌出结界，挣出方城次的法诀范围，若是寻常妖灵，自然无碍，可惜他并不是。

他自然明白是檀月借机让他离开，以此保下他，只是连累了檀月，白白跟着受累，到底没人真个无辜，都得受罪。

檀月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手上用力抓紧了他，水汪汪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像是担忧，却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一时看不明白。

那头方城次的探寻还在继续，借由草木他看见了无比辽阔的地方，只是后来草木也越发少了，真可谓寸草不生。

他有所顾及，便没有深入查探，只收了手，待他睁开眼后，明笙笙脱口而出：“如何？”

方城次正要开口，却瞧见一旁的檀青檀月，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喉间上下几次，到底什么也没说，这两个妖实在古怪，尤其是檀青。

这样想着，他一时对上一双幽黑眼眸，檀青不知从何时起，正看着他。

他靠坐于墙上，一手揽住檀月，是个保护的姿态，虽然气息有些虚浮，却仍然一副闲适模样，姿态懒散：“如何？”

他的眼睛却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方城次收回视线，无意掺和，寻根究底地刨人隐私，他做不出来，眼下他们诚心相助这便够了，他人自有他人造化。

“西边，此处。”

他点于一处，神色凝重：“禁制重重，全无生灵。”

不仅仅是草木，连飞鸟走兽的气息都无，十分阴沉荒芜，他简直要以为是片死地了，但人也算生灵一种，不可避免地要沟通天地存活，是以流露出一丝气息。

席玉君：“右西艮山，土却无生，极阴之地。”

众人凛然，这样的地方，纵然不是妙音阁，也必须得一探了。

但凡伤天害理之地，多半离不开阴气，无论是天成还是人为，多半有损天和，以此隐藏所行之事，也好躲避天谴。

巡风山。

阴云连天，山上山下坐落着无数庙宇洞府，划分各界，各方小心谨慎，紧守界限，互不干扰，大阵深埋于地下，掩去后面群山。

作者有话要说：[1]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出自《说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