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脂粉飘香，浓郁得像是弥漫了层粉色的纱。

魔修手藏在姑娘衣中，不知捏了哪儿，惹得姑娘娇喘连连。

水牢里那股炙热感卷土袭来，俞行云头隐隐作痛，浸出一层冷汗，回忆涌上心头。

魔族生性嗜血，靠血疗伤修炼，虽说并非所有魔族都是坏人，但血液对魔族是不可拒绝的毒药，一沾即上瘾，尤其是人类和高阶修真者的精血。

这也是修真界奋力抵御魔族的原因。

而在魔族军师举荐原主之前，他因血脉的原因，是魔族血日宴的祭品。

所有魔族对他的血液虎视眈眈。

姑娘柔弱无骨地贴在魔修胸膛，发丝垂在胸前，露出后颈上几个血骷髅，她媚眼如丝，瞥了俞行云一眼，贴耳对魔修说了些什么，魔修眼睛愉悦轻眯，对俞行云道：“过来。”

俞行云作木偶状，直愣愣走过去，在离三人三臂远处停下。

魔修食指扣桌，“让你停下了吗？再近一些。”

离得越近难受的感觉越强烈，俞行云硬着头皮前进，直到快要贴到那姑娘时，魔修才喊停下。

魔修抿了口酒，烛火摇曳下露出真面来，正是魔尊的左护法，“画呢？”

俞行云垂着头，他记得原著中左护法可是魔尊唯粉，且手段凶狠毒辣，就算是对待万人迷萧凌也绝不手软，生生剥掉了他三根脊骨。

发丝遮住眼，视野中形成一小片阴影，他道：“……没有。”

慢悠悠扣桌的声音消失，空气陡然安静。

左护法轻嗤一声，“区区一个傀儡。”

随之而来是一大股灵力威压，千斤担似的压在胸口，在姑娘的尖叫声中，俞行云哇地一声闷出口鲜血。

左护法手中的茶盏陡然爆开，冷笑道，“莫不是忘记了将你送去萧凌身边的目的？居然敢枉顾尊令。”

俞行云抿紧嘴唇，不敢抬头。

左护法将茶盏捏碎，细细的白色粉末从掌缝流出，再摊开手，一只崭新的茶盏出现掌中，里面撑着温热的鲜血，他仰头灌下，顿时唇瓣血红如朱砂，与那双淡紫色眸子形成一种诡异的血腥。

魔修皮笑肉不笑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色彩，他用手指拭去唇角鲜血，“若不是顾忌尊上，我现在定杀了你。罢了，现作几幅吧。”

话音一落，一套齐全的画具出现在了俞行云面前。

俞行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他哪里会作画，之前交上去的全是原身的存货。

他硬着头皮提起画笔时，指尖都在发冷。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不会作画……

耳畔传来书生轻笑，“被吓住了？连丹青都没调就要作画吗？”

俞行云手腕一抖，墨水在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墨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主萝卜精被魔尊强行化形，表面上是个傻子，但魔尊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原主就是个神识还未完全形成的空壳。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只听命令行事的傀儡。

可傀儡怎么会害怕？

俞行云心惊胆战，并不接话。

画卷上的墨渍在烛光下像是条鞭子，刺拉拉的占领着视野。

这句话像是书生无意问出的。

他并不再言，只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哼着小曲，喝茶观赏窗外戏台上的演出。

可俞行云却不敢再动弹了。

他怕露出破绽。

左护法并未发现异常，见他僵在原地，不耐烦地皱眉，“连画都不会作了，留你还有什么用？”

他大手一挥，召出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铃铛上绘着密密麻麻的血纹、眼睛的图案，像是封印、像是诅咒。

大大小小的血眼或惊恐或愤怒地注视跪在小桌旁的青衣少年。

左护法一手攥住金铃，猛地摇了几下。

俞行云直觉天旋地转，魂魄几欲飞出体外，随之而来的是万蚁噬心之痛和闷在胸口的恶心。

左护法收了铃，摸了摸姑娘绸缎似的长发，“现在会了吗？”

俞行云止不住地战栗，想摇头又不敢。

他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接近死亡。

他害怕了。

左护法觉得无趣，抬手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