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石头砸在窗子上,莎莉愤然起身踏出满口,站在大街上左右寻找扔石子的人,半晌后无果,还吹了一肚子冷风,见不到人便骂不出口,气冲冲折返,驻足在门口看着几人。
“我腹中有孕,夫君不放心我自己在家,亦是我硬要跟着来的,他此趟不知何时能归家,不放心……”阿鸢的声音文文弱弱,几人勉强听清了。
莎莉看向她腹部,看上去一片平坦:“不放心什么?”
阿鸢笑起来的眉梢都是弯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双手虚虚放在腹部,像是那里真有个小生命一样:“我是小村子里出来的,夫君在为宫中办事,接触的女子很多,有时候还会去秦楼楚馆那样的地方沾染一身脂粉,虽然他说只是去查事情,我还是不放心的……”
这下全都明白了。
莎莉露出调笑,没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还会去那种地方,他夫人不放心也情有可原,八成就是在诓骗她,什么查事情,男人都一样狡猾。
“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照顾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客栈内有的都能行个方便。”
阿鸢先谢过,既然开了这个头,这个谎就要圆下去。
几人差点身份暴露,不敢再继续与莎莉待下去,借口回屋休息商量对策。
司马泉怕隔墙有耳,放低声音:“阿鸢姑娘,你这……”看向她腹部,该不会是真的吧。
容州眼神警告:“慎言。”
“自然是权宜之计,这件事只有咱们几人知晓,回到安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于我无碍。”阿鸢知道容州从回屋便一言不发,是对她自毁名声的不满。
当时也想不出其他解释,都不够打消莎莉的怀疑。
司马泉抱拳:“多谢阿鸢姑娘大义,此事断不会传回安国。”
阿鸢不甚在意,即使传回去,她也不介意,左右也不是别人的闲话,若是那时,还有些期待,不知容州会如何解释。
“她不会轻信,还需小心。”容州向来话少,何况生气的时候。
司马泉偷偷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聊……啊,不对……你们休息……”
阿鸢偷偷看容州,他坐在凳子上,面容严肃。
“你生气了?是气我擅作主张吗?”
容州露出一丝苦笑,深深叹口气,一声无奈的低吟从他口中传出:“你到底懂不懂。”
阿鸢疑惑道:“难不成我惹祸了?”
“女子名节很重要,就算你不在乎,若是有一日你将来嫁人,别人将这件事道出,该如何。”容州眉眼深深,从未有过的严肃。
阿鸢回视着他,却不知这幅模样,像足了在山涧出生不久的小鹿,黑眸圆润,娇怜的很。
“我……没想过……”
容州感到十分无奈,她向来不注重这些。
若是有一日她要嫁与别人,联想到那时的情景,如何想都不放心。
见他如此在意她的名节,也是为她好,阿鸢看向床榻,他们今夜共睡一室,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又想在门口坐一夜,守着门不成。
烛光映照下,门外透出模糊人影:“夜深了,客官早些睡吧,廊下要熄灯了。”
阿鸢瞬间警醒,是莎莉。
不知她在门外多久了,又听见多少。
容州示意她无需慌乱,将烛灯熄灭。
阿鸢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走了吗?
容州摇摇头,抬步走向床榻,黑暗里,月光透过窗子,他站在榻边,缓缓解开腰封,脱下腰带仍在一旁,解开外衫,动作慢条斯理,与他平日行径相差甚大。
阿鸢面红耳赤,知晓是在黑暗中,放肆自己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向后仰,手撑在身后。
空气忽然变得黏稠,热得她面上发烫。
身上只着白色寝衣,容州侧目看一眼还在门口的人影,垂眸看向榻上的阿鸢,弯腰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阿鸢忍不住轻哼一声向后躲。
“她在门口偷听。”容州低声解释。
阿鸢轻声回道:“脖子怕痒。”
一声闷笑从容州喉间传出:“那你到里面去一些,我先躺在外侧,等她离开我再去另一张榻上。”
阿鸢缓缓向后挪,忽然想起脚上还穿着靴子,想要互相踩踏着脱掉,一只大手抚上脚腕,容州仍然保持撑在她上方的姿势,替她将靴子脱下。
有暧昧掺杂进空气中,不受控制地发酵,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也许是受了蛊惑,某一瞬,阿鸢与他对视上,漆黑的夜里,满室黑暗。
鬼迷心窍的抬起手,触碰到他的眉眼,与他的眼撞上时,动作才一停,而后缓缓收手。
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注视着,那种温暖坚定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吗,像是被吸入无尽深渊,感受着他强烈的气息和体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眼中闪过羞涩,闭上眼。
“怎么了?”半晌后,容州低言。
阿鸢没等来想象中的触碰,尴尬的睁开眼:“没事,眼睛落了灰。”
挪到里侧躺下,床榻窄小,只剩一小块地方。
容州正着躺不稳,侧过身面朝阿鸢。
“她走了吗?”
“没有。”容州抱肘,还是免不了碰到她,内心懊恼的煎熬着,刚与她说过女子名节的重要,转瞬却与她同榻而卧,极其伪君子行径。
“已经睡下了,为何还不离开?”
有些话不方便从他口中说出,容州闭口不言。
阿鸢追问:“她是怀疑什么了?”是她演得不像?他们确实太过生疏,也不算亲密。
“她是想听见些什么。”容州的话含在嘴里,说得含糊不清。
阿鸢想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面色瞬间爆红,完全不受控制,不敢看他,强忍着羞窘,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肩头是容州紧实的臂膀,好在阿鸢还衣着整齐。
片刻后,容州翻身下榻:“她走了。”将床幔放下,走回另一张榻上躺下,枕着手臂,唇角含笑。
阿鸢抬手捂住胸口怦怦乱跳的心口,转身面朝墙壁,这么远的距离还隔着一道床幔,他应该是看不见了吧,捂住脸埋着头。
第二日洗漱后下楼用早膳,容州在楼梯口等候,被他搀扶着,有种真的是人妇的错觉。
“阿鸢姑娘,昨夜睡的好吗?见你们深夜还燃着烛灯,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莎莉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扭头调笑。
阿鸢抬手捂唇颇为羞涩:“昨夜腿有些抽筋,可能是凉到了。”
“这样啊,被子够用不?用不用再加一套?”
“没事,有夫君在。”阿鸢顶着莎莉探究的视线,继续装作娇羞。
容州揽过她的肩:“不是说饿了?坐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