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两个木凳子被赵氏和赵有财坐着,阿鸢拿着一张饼子干嚼,桌上缺口的碗里有一点腌咸菜,发黑的色泽上面还能看见粗盐粒。
还是嚼饼子吧。
赵有方失魂落魄的走进院子,连院门都忘了关,无视正在吃饭的几人径直回屋去,躺下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赵氏看向阿鸢。
她怎么知道。
阿鸢探头进屋看一眼,背对着她的背影佝偻着。
赵氏推开她还横了一眼,转头放低语气:“儿啊,先吃饭吧,家里的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三吊钱……”
“输光了……全输光了……”
“……”赵氏有点没听明白,或许是不相信:“儿,你说什么?”
“大哥,你又去赌坊了?”赵有财跨步进屋,不可置信道:“那可是三吊钱啊,里面还有其他几家的,你怎么能拿去赌!”
阿鸢冷眼旁观,原书中赵有方就嗜赌如命,还偷偷卖掉原主的首饰,赵氏教子无方,一味纵容,再加上全都好吃懒做,才穷困潦倒至此。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阿鸢偷偷拿了一块饼子去柴房,容州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划拉着,见到她走进还特意胡乱划几下掩盖原本的。
她不用看都知道,阿鸢料想他此时正在苦恼如何从赵家村出去,出去后会不会碰到官兵。
“你去镇上可见到官兵?”
“没有。”阿鸢故意问道:“哪里来的官兵?”
“……没事。”容州睨她一眼没继续问。
三吊钱被赵有方输光,娘仨没空理会阿鸢,她得空去赵立节处画册子。
“听说你今日去了镇上?”
阿鸢感慨,赵家村果真什么事都瞒不住:“是啊,镇上如今可真萧条”
赵立节眸底黯然:“周边国家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阿鸢没想到他会如此忧虑,宽慰道:“像先生这样的读书人,为何不入仕,没准能在乱世之中指点江山。”
赵立节低笑,对她的话没上心:“姑娘太抬举赵某了,诗书读得再多有何用,若是在一个繁盛的国家自然一心求得功名,可惜……乱世之中,不如手上的冰冷刀刃。”
阿鸢可没有他如此多愁善感,目前只想着如何赚够银子逃离赵家村。
即使赵家再乱成一团她也不能回去太晚,不然又要被赵氏嚷得头疼,一进门就被水瓢砸到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小包。
阿鸢捂着眼中泪花涌动,长这么大还从未被打过,真憋屈。
“回来这么晚,又上哪野去了!”赵氏手握大勺挥舞着,恨不得一勺子拍到阿鸢脑袋上。
“还不快过来做饭!”不由分说的就把大勺往阿鸢手上一扔,拍了拍夹袄进屋去了。
“儿啊,输了就输了吧,也要不回来了,你躺一会儿就起来吃饭吧,不吃不喝怎么行,那钱还能再挣回来,大不了多进几趟山。”
阿鸢翻了几下大锅里的剩菜,撇撇嘴。
“哪有娘你说的那么容易,敢情不是你们进山,挨饿受冻的是我!整整三吊钱刚到手转眼就没了,大哥真是能耐!”赵有财听见这话不乐意了,站在门边阴阳怪气。
“况且现如今还欠着其他几家两吊钱,该怎么还?谁还能再带我进山?只怕以后也别想着入山了。”
赵氏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这……这该如何……”
赵有财走到锅边盛了满满一大碗菜呼噜呼噜吃起来:“还能怎么办,先去镇上找找活吧,正好躲一躲村里人。”
“镇上能找到什么活?”赵氏担忧的问道:“该不会是要交银子的那种吧,那都是骗人的。”
赵有财皱眉不耐道:“娘你不懂别瞎说,人家帮忙找活也不容易,给点又能怎么样,一人二十文,也就是一只烧鸡的钱,等我俩干上活,挣回来还不快。”
赵氏这才放下心:“那你准备何时去?”
“就明日吧,给我和大哥收拾一下包袱,清早我们就出发去镇上。”赵有财表现的很急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定要看准了……”赵氏还是有点不放心。
“娘!”
“行吧行吧,今晚多吃点。”赵氏没办法,再担心也只能妥协,想起村里其他几家壮汉上门要银钱的嘴脸,狠狠往地上‘hetui’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