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川拿起药材，叮嘱道：“师妹，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看着祁昭昭躺下后，两人才离开房间。晏行雪跟在褚川身后走出房间，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下。

少年手撑在石桌上，眉眼都带着一丝冰霜。

此时，一团散发着微弱金光、但又毫无气息的金线团陡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轻轻上下飘荡着。

晏行雪没有丝毫察觉。

金线轻轻贴上晏行雪后背，一瞬间触碰了少年。

晏行雪无知无觉，只是还带着冷意的眉眼渐渐困顿，最终慢慢阖上。

他撑着手，竟睡了过去。

金色光团停留片刻，在褚川脚步声传来之时，突然失了。

褚川将药炉和药壶端出，准备在院内熬制中药。

他刚走出厨房，就瞧见了晏行雪撑着手臂、紧闭双眼的模样。

褚川不由得失笑，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这就睡着了，看来晏师弟最近确实是修炼得太累了……”

*

晏行雪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祁昭昭父母双亡，她刚被掌门带回昆仑。

瘦弱的小姑娘藏在掌门身后，过了好半天才慢慢探出头，怯怯地说道：“晏师兄……”

人影、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他又坠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完全没办法醒过来。

少年紧皱眉头，眼睑下的眼珠急促地转转动。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掌门之徒……不对，是自己变成了掌门林鹤少年的时候。

梦中的他依旧在修炼，平日还与慕无虞模样的女弟子斗嘴。

直到名叫魏阐的弟子出现，这个外门弟子被发现是魔心者，最后挟持慕无虞逃出昆仑。

他和一部分弟子随着掌门、长老，去往谧海，诛杀魏阐。

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掌门以身为剑杀死魏阐，但封魔大阵被损坏，韩长老只能用全部力量补上了大阵……

但在那片刻之间，从封魔大阵中溢出的魔气却铺天盖地，仿佛要把世间都湮没……

然后他又进入了另外个梦里——

他和祁师妹，褚师兄，还有已经被逐出昆仑的慕无虞，掌门故人之子闻云弦。

五人在前去莲沧城的路上，碰见了早已死了两百年的魏阐。

魏阐抓住了祁师妹，然后又出现了个奇怪的女人……

那个女人最后说：“还没到时候。”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晏行雪只觉得脑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仿佛要裂开般——

梦中的情景越来越清晰和真实，仿佛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一道声音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晏师弟！”

仿佛是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那声音逐渐带上了一丝焦急，“晏行雪、晏师弟！”

晏行雪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褚川见他醒来，松了口气：“晏师弟，我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你都没醒，你这睡得够沉啊……”

晏行雪痛苦地半阖上眼，用右手紧紧抓着额前黑发。

褚川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晏师弟，你怎么了？

“我……我想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晏师弟？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起那些记忆……”晏行雪额前冷汗淋漓，他大喘一口气，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定住了。

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一缕缕魔气溢了出来。

房屋最深处，亦是祁昭昭床榻处，隐隐约约有着浓厚的魔气，慢慢在房内形成黑紫色漩涡。

晏行雪的呼吸都几乎停住。